里来了位贵客,我带你去见见。凑巧那边的梅花也开了,正好一道赏梅饮酒。”
洛小丁迟疑了一下,却又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得披上斗篷同他一起走出去,边走边说:“我不饮酒,只好赏梅了!”风竹冷不作声,回头在他肩上捏了一把,皱眉道:“外面冷,你这斗篷不隔风。换一件罢!”正要命家人去另拿一件厚绒披风来,洛小丁却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微有戒慎之色,淡然道:“我不冷,穿这件就好。”
风竹冷怔了一怔,也就不再强求。
两人一到后花厅,立刻便有一个华服贵裘的少年迎上前来道:“九哥到哪里去了?丢下我等这许久,罚酒罚酒!”风竹冷还没来得及开口,亭榭里又涌过来几个人,围住他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洛小丁很是知趣,自觉地闪到了一边,踱到梅轩下看那几株新开的红梅,红梅傲雪绽放,仿佛雪中燃着的簇簇火苗,冷风吹过,庭院中暗香幽幽。
眼见众人擎了酒接二连三上前,风竹冷心知必是面前这坏小子作怪,只得笑骂:“谷落虹,又是你干的好事!”谷落虹也不介意,嬉皮笑脸地在旁打趣,目光却落在了梅轩之下。梅轩之下站着的少年与他年纪相仿,正独自站在落雪中赏梅,北风呜呜吹过,他身上那件旧斗篷在风里抖抖簌簌,说不清楚是人不胜衣,还是衣不胜人,只觉他格外清瘦,仿佛随时都会随风化去一般。
风竹冷好不容易自人群中脱身,走过来笑道:“要我引见么?”
谷落虹道:“九哥看重的人,自然要见。”
二人出了花厅,走到梅轩下。那少年听到脚步声,缓缓地转过头来,朝他们微微一笑,笑容绽放瞬间,谷落虹只觉珠玉生辉,一霎那间天地万物都似失却了颜色,只剩他脸上濯濯的笑意与那冰雪般清冽的目光。
风竹冷对他笑道:“这位公子是浮云城主的高徒洛小丁,断翎刀客洛小丁,世子可曾听说?”不待他答话,已经转头向洛小丁道,“这位是云阳王的世子谷落虹!”
“洛小丁!”谷落虹望着对面修身玉立的少年喃喃自语,对面少年朝他拱手施礼,见他怔怔出神,眼中不免有疑惑之色,他心里突突直跳,面上却笑意盎然,轻蔑地道:“想不到名振江湖的断翎刀客竟长了一副娘们儿相貌。”
洛小丁被这句话骂愣住了,怔了半晌,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奇怪,二人以往并无交集,不过是初次见面,怎就引得他恶语相向?他微蹙了眉,因顾念着风竹冷的面子,不好让谷落虹太过难堪,只淡淡道:“兄台虽是一副男儿相貌,嘴巴上刻薄的功夫却堪比饶舌之妇。”
风竹冷忍俊不禁,噗地笑出声来,在场之人先都忍着,风竹冷一笑,都再也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谷落虹被这奚落气的面红耳赤,全忘了是自己辱人在先。他极力忍耐着,冷冷地向洛小丁挑衅:“听闻断翎刀客刀法精妙无双,在下愿意领教一二。”说话间已将身上的雪氅甩在雪地上,走到庭院开阔地,拔剑指着洛小丁,一副不容推拒的姿态。
洛小丁没奈何,只好下场与他比划几招,两人拆招不过十数,谷落虹便已落了下风。准确的说,洛小丁胜在身法,刀随影动,雪地里只见一抹淡影挟带破碎刀光,点点滞人。倏忽之间,那一弯薄刃在谷落虹腰间一划而过,叮啷一声,谷落虹腰带上系着的白玉透雕鱼纹佩斜飞出去,继而撞上铜柱,碎玉纷纷坠地。洛小丁回手收刀,折身跳在场外,拱手笑道:“得罪了!”
谷落虹脸色越发难看,一块玉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这脸面却往哪儿搁?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风竹冷走过来攀住他肩膀笑着打圆场:“不错不错,两下里不相上下,算是打了个平手,今日是我的生辰,过两招助个兴便是……”
谷落虹黑着脸不作声,风竹冷又道:“还没尽兴?老陈,去裳舞院叫些姑娘过来,给大家歌舞助兴!”
虽有歌舞,气氛却明显不及先前和睦,谷落虹勉强耐住性子喝了几杯,便告辞走了。客人们先后离去,寿筵在戊时收场。
第一卷 2.师父
洛小丁回到云宅时已近亥时,远远便看见门口挑着的灯笼依旧亮着,老肖双手拢在袖中在门前来回踱步,显然是在等他。心头不免惴惴,冥冥中便有种直觉,宅里多半出了事,否则老肖不会这么晚还冒着大雪等他。
老肖见他自己驾车回来,不禁吃了一惊,问道:“三公子怎么自己回来了?车夫呢?”
洛小丁跳下马车,掸掸身上的雪粒道:“路上出了点岔子……”
老肖愕然,待看到被砍裂了的车厢及车辕上的点点血痕、刀痕,心头已经明白过来,忙问:“三公子没事么?”虽看不到洛小丁身上有伤痕,却仍由不住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