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人不大留意时,李玄矶便独自离开。沿着河岸到处寻找,试图看看有无渔家在附近居住,也好买只小船渡河。
洛小丁留在山下地河滩上看小羽毛扎马步,山上的侍卫看到山下有人,初时并不加怀疑。可是一连几日都是如此,还是引起了谷落虹地注意。
有一天他忽然就从山坡上走了下来。迟疑了半晌,慢慢走到洛小丁身边,问道:“你师父呢?”
洛小丁并不看他,只淡淡道:“他到附近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谷落虹笑道:“可别走了就回不来了……”
洛小丁心里咯噔一响,正想他这话里的意思,谷落虹却又接着道:“说笑了,怎么可能?你在这里,他怎么会自己走?”
“对了……”谷落虹说完这句,忽然正色道,“告诉你们一件喜事,船找到了,我已经叫人备了酒席给你们饯行,等明日一早便送你们渡河。”
洛小丁心里虽知究竟,却还是做出笑脸跟他道谢。
谷落虹看她一脸欣喜之色,眸中隐隐有沉沉暗色,不经意似地问:“就这么想走?”
洛小丁愕然,他却不等她回答,便辄身回走,似是而非说了一句:“为什么非要跟你师父在一起……”
洛小丁听了,却只当没有听到,想了片刻,追上去问道:“为什么……突然要帮我?”
谷落虹顿住脚步,半晌没说话,唇角微翘,浮出一抹淡淡笑意,轻道:“不是说过了……是作为补偿么?”
他走得远了,斜阳投下,拉下一条长长的影子,洛小丁望着他出神许久,心里不安,只是想不透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天快黑的时候,李玄矶终于赶了回来,洛小丁看到他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李玄矶给这两个一直在河滩上等他地人带回一个喜讯,却是他在下游找到了一条小船。
小羽毛同洛小丁喜不自禁,拉住他地手欢呼出声。
李玄矶连忙制止,一边扬扬下颌,指指山上,目光及处,却见谷落虹也正站在营地边往下看,虽隔得有那么远,他还是感觉得出谷落虹的眼光是盯着洛小丁的。他不觉微微怔愣,许多天的猜疑在这一瞬完全明了。如此看来,谷落虹倒不大可能对小丁不利,只是,他既有此心,说不准会生出什么事来,还是早走为妙。
洛小丁又将先前谷落虹下来说地话跟李玄矶说了一遍。
李玄矶略想了想,对洛小丁道:“只怕有变,我们只管按我们地计划行事,不管他那边,咱们今晚四更天便走,你回去收拾好东西,我到时带小羽毛来接你。”
晚间时,谷落虹地下属在山上打了许多野味,弄了满满一席在他帐内替三人送行,三个人虽自有打算,却还是与他虚与委蛇。席间洛小丁见谷落虹不停敬李玄矶酒,便有几分担心,暗中使眼色给他。
李玄矶看见便笑,转过头来道:“不舒服么?那先跟小羽毛回帐里睡吧!”
洛小丁看他胸有成竹,心里自也定了定,与小羽毛一同离开各回自己帐中。
半夜里。等营地里的人尽数睡熟,三人悄无声息离开。李玄矶举了火把,带着二人一直往下游走,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到藏船之处。那不过是一只小舟,勉强容得下三人,是李玄矶花了许多银子好说歹说才从离此地不远的一户渔民家里买来的。
其时已是卯时将末,月虽在天。东方却已微微透曙,李玄矶将那小舟从已枯萎地苇丛中拖出来,先让小羽毛上去,正要再扶洛小丁上去时,却听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抬头看时,却是谷落虹带人追了上来。
他心下微沉,手上使力立时便将洛小丁送上了船。
“嗖”地一声,耳畔忽有暗器破空之声,他侧身闪过。不及跳上船,却见一道身影如电袭来,挺剑朝他便刺。李玄矶凌空掠起,手持撑杆倒穿而出,避过那人长剑,一杆指在那人胸口,杆长剑短,他动作又快,那人猝不及防,立时便被捅飞出去。
谷落虹又急又气。翻身下马,纵身两个起落便至岸边,猛然间一掌朝李玄矶击出。李玄矶看他来势汹汹,立意给他一个教训,身形微闪。猿臂微舒,格住他这一掌。跟着翻腕便往他胸前拍去,谷落虹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胸口一滞,蹬蹬蹬往后连退数步,不由怒道:“我好意送你们,你们就这般信不过人?”
李玄矶趁此时机,翻身后落,飘然落于那小船之上,拱手抱拳,朝他一揖:“承世子情,谢过了!”一面叮嘱小羽毛好好坐在舟上别动,一面拿那撑杆轻轻在水中一点,轻舟霎时如飞而去。
谷落虹呆了片刻,方醒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