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了个眼色,二人再不理会众人,快步出了聚宝号。
“掌柜的!你去把他们叫回来,说你这金钗不卖了!”另一肥头大耳的妇人猛地一拍桌面喝道。
“哎哟,朱夫人,这、这钱货已两讫,那钗子便已易了主,怎么还能拿得回来?”
其他几人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劝蛇精脸算了,可蛇精脸妇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眯着眼道:“掌柜的,你可知咱们朱夫人是谁?”
掌柜的暗暗叫苦,赔着笑脸道:“当然,当然,大名鼎鼎的水利局监史丞夫人,老朽怎能不识得?”
她们若不昨儿过来自报家门,他哪里识得什么监史丞夫人!只是他听了一些自常州传来的消息,心有惶恐,因而在她们的暗示下,她们昨儿要的首饰全都不收分文,心疼得他昨夜一整夜没睡着,今儿才道遇了财神爷改改晦气,不想这些个官夫人食髓知味,居然又来了!
朱夫人挺了挺胸膛,哼了一哼。
蛇精脸的吴夫人继续道:“你既然知道朱夫人是谁,你还敢驳她的面子?掌柜的,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
话未不说完,掌柜的却知其意,脸色变了又变,额上密密的汗珠溢了出来,好一会儿,他一咬牙,迈出大步追了出去。
湛莲等人还未走远,那掌柜的人追上来,两腿一并在湛莲面前跪下来,“小姐,只当老朽求您,把那钗子退给老朽,这银票老朽也不要了,你且数一数!”
这掌柜的看出湛莲有些来头,但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况且她们互相闹一场,她拍拍屁股走了,受苦的还是他这小老百姓。
湛莲吃惊不小,她就算贵为公主,也知不夺人所好,这钗若是她们先买了去,她即便再喜爱也不会以势压人,那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仗着什么势来欺压百姓?
她看向湛煊,湛煊皱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即便一再严令臣子廉洁奉公,却仍总有这些个小官小吏仗势欺人。既然遇上了,便不能不管。湛煊招来赵柱子耳语两句,赵柱子转身又与戊一交待。
湛莲扶起老掌柜,道:“掌柜的,这金钗我很是中意,退与你怕是不成的,只是你也莫担心,她们明儿就不敢来你那闹了。”
“小姐……”聚宝号掌柜的如此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他哽咽道:“小姐,小姐,您若骗了老朽,老朽一家子就都没命了!不若您还是将金钗退来,老朽再搭您几两银子……”
“咱们小姐说了成,那便一定成,”湛煊不悦道,“回去罢。”
掌柜的听他说话,只觉一个家奴也威严十足,还不及多说,便被赵柱子半请半哄拖地带走了。
湛莲眼见掌柜的一步三回头的背影,秀眉紧蹙,“到底是些什么人,这般狗仗人势!”
“一会儿便知道了,走罢,咱们去吃些东西,你也该饿了。”
湛莲点点头,忘了还在生湛煊的气,与他一齐往近处一家客栈走去。
客栈掌柜的的小娃儿正坐在阶下与伙伴们玩儿,见客人来了还不忘学着伙计招呼,“客官几位,打尖还是用饭,里边请——”
湛莲见他可爱,不免失笑。
二人挨着窗边寻了位儿坐下,小二哥招呼湛煊点菜,湛莲一时疲懒,不想说话,坐在喜芳垫了帕子的木凳上张望四周。
隐隐外头小娃儿唱童谣的声音传来,湛莲好奇,竖耳倾听。
“天子在何处?
宅在宫里头。
天子是阿谁?
非猪即是狗。”
湛莲一听脸色大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小娃儿们反反复复地唱着,却仍是那大逆不道之词。
湛莲抬眼,湛煊显然也已听见了,一张脸沉了下来。
客栈掌柜的算完账,回过神来也听真儿了,他冲出去抓起自家小娃儿就狠狠地打屁股,“谁教你唱的,啊,谁教你唱的!”
小娃儿哇哇大哭。
“再敢这么唱,我就撕了你的嘴,听见了么?”
“听见了……”
教训完小儿子,掌柜的重新进来,又换上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湛煊招手叫他过来。
“这位客官,您有何吩咐?”
“外头那是你的娃儿?”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