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宛珂足踏昙花飞回殿中,禀道,“老师,有十一人不遵法令,弟子已将他们尽数杀了,余者尽皆离了金霖湖,还请老师示下。”
封离婵微一颔首,便道,“你做得很好,宛珂,你也回仙宫去罢。”她言毕,大袖一挥,不再多说。
荀宛珂贝齿紧咬,便就叩首,其后含泪退了出去。
封离婵秀眉忽地紧锁,立时抬首一望,只见一朵彤云自百里外飞速而来,须臾化作千丈大小,虹光飞霞,群山苍木似有呼应之象,一时天地也是有些变色。
“元婴修士?”她低声惊呼一声,银牙一咬咯咯作响。
清河剑派飞宫熊道人端坐殿上,座下有十二位金丹修士,又有筑基修士二三十人。他环目一望,见着诸人皆是跃跃欲试,兴奋难言,不由目光一沉,片刻后恢复了面容,道,“再有半刻地灵药谷必将再启,我等需得迎接五位同门,务必要全力以赴。”
“是。”殿中诸人立时大声应道,“必不令诸位真人失望。”
此时不必多说,熊道人当即起了身,忽的只觉灵潮激涌,若瀚海澎湃。他精神立时一振,这是元婴真人出行之时方有的异象,当即大声道,“门中真人到此,速速出外恭迎。”诸人也是有所感应,当下随他纵光出得外间。
却见一道千丈彤云,万般霞彩生就,又有剑气激荡,少顷彤云之中现出一白发坤道,薄唇阔口,两眉浓密发白,目中有涛涛怒意,似乎转眼之间便要取人性命,看着令人胆寒心惊。
诸人见得此人立时参拜,喊道,“拜见池真人,池真人与天同辉。”
池乔看也不看举步一跨,便就入了飞宫之中。熊道人等人心中一紧,不敢多说,立时鱼贯而入。
池乔目泛寒光,冷喝一声,“主事之人何在?”
“弟子在此,恭领法谕。”熊道人心头一颤,只觉不好,仍是跨了一步出来,大声恭敬喊道。
“凡是灵药宫贼子尽数诛杀,一个不留。”池乔银牙暗咬,厉声喝道。
“弟子领命。”熊道人眉头一震,先前门中令谕却是将几位同门安然护送回山,不到万不得已无有必要与灵药宫弟子作生死之争。不过虽是如此,如今有池真人之言,他断断不敢违抗,当即禀道,“弟子这便去传令。”
池乔闷哼一声,任由她去,却是心头发寒,谭天罡一干人留在门中命灯皆是灯火将熄,一看之下竟是只有留在命灯中的气机在强撑着,这一景况使得门中慌乱不已。原本与归真观早有约定,元婴真人不可以干涉地灵药谷之事,只是此事委实令门中震惊,几番斟酌之下才请了她出来。
她心中百般绞痛,几乎可以断定爱徒已遭惨死,此次已是定下决心定要将此间灵药宫弟子尽数斩杀。
地灵药谷之中,云沐阳等人各自驾驭一朵霞云,严阵以待。流霞飞卷,又有重云浓墨,似乎玄水凝结。又是惊雷炸响,空中宝光骤然一收,却见金霖湖湖水向湖畔分拨开去,形成一个巨大甬道。张颖清与云沐阳等人见此便将云霞鼓动,带起赫赫烈风朝外疾射出去。唯有公孙青木以及十一位门中弟子在地灵药谷之中稍后。
金霖湖上清河剑派诸人见得云霞收拢,金霖洒落,俱是神色一震,他们早已在湖外布下阵势,只待灵药宫诸人出来便来个以逸待劳。当是时地灵药谷大开,各人早已御使了法宝站定一方。忽的见得内中有宝气云霞冲出,立时大喝一声便举起法宝打落下去。然而法宝甫一出得数丈之外,却听得轰隆隆响,其后水浪自金霖湖升起,声势浩大,大浪翻腾,如天河倒卷,又带有无数阴雷。
少顷,只见中天飞出数百枚雷珠,一枚枚炸裂开来,几欲摧山撼岳。但见庄璞、银川一端坐中天,手中各自拿着一只青皮葫芦,俱是雷光隐隐。原来这是灵药宫莲花峰有一块接天石,这石块能够承接天雷,门中便以这石块为根基辅以法宝淬炼雷珠,每一年便可得一枚。这雷珠一经打出不比金丹修士所发雷法威能若上多少,如今数百枚打了出来便是元婴真人也不敢接下。此番使了出来便是要破开清河剑派所成阵势。果不其然,雷珠一撒,千百雷光闪动,山岳摇晃,清河剑派阵势立时崩溃,二三十位筑基修士被雷光一震立时气绝大半。
熊道人被几枚雷珠打来,立时一闪,起剑将雷珠斩开,其后身形一拔,往后急退,大袖一甩飞出一只形如糠筛的圆盘来,垂下千条宝光,便将雷珠电光隔绝开去。清河剑派弟子多以剑法为主,认为万般神通法力皆可一剑破字,故而对守御之法并不如何看重。到得如今却是显出劣势来,阵势一破若不避退必定为雷珠所伤。
“门中弟子多是自负,现今形势看来却是必败无疑了。”熊道人心中哀叹一声,又是甩手丢出一只藤萝编织的彩篮,往空中一跳,放出条条灵气消去雷珠威能。余下十一金丹修士各自御剑,被雷珠一震,剑光摇晃,便就放出一桩法宝来护住己身。
封离婵玉指轻敲月下观澜镜,阴雷阵阵,电光飞射,金霖湖水轰轰倒卷,转瞬之间便将阵势冲破。她见熊道人拔光而起,又飞出几件法宝,哂然一笑,心中嗤道,“我灵药宫数千载传承,又岂是尔等旁门可比?便是将出入之口堵住又能如何?”便把目光望向金霖湖,见着两道精绝剑芒并着青光大河自入口之中飞出,然而却并不是直射云上,而是金霖湖湖水卷荡,瞬息之间去了百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