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封闭了心脉附近的穴位,免得毒气攻心,随后扶着一旁的老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准备去捡起之前被饕餮打飞的斩妖刀,心想着,实在不行,这手,便不要了罢,总比丢了性命好!
才走到一半,便望见前边,一道人影正在飞速地朝下奔来,身姿快到墨离以为,这人用的不是轻功,而是直接御空飞下来的。
“受伤了?”白祈的眉头皱的更深,根本不由得墨离说些甚么,又或者做些甚么,径直抓住她的左臂,见着上边黑气缭绕无法消散,惊得愣了神。
墨离感觉那毒似乎神凤血也快压制不住,呼吸开始再度变得急促起来,道:“我这手,只怕是保不住了,斩妖刀在那边,你...将它拿给我。”
白祈见着她的手臂后,便失了神,待她说完,才重新抬起头,眸中闪过难以言喻的神色。
“我来晚了。”手掌握拳,抿紧了嘴唇,语气轻颤,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墨离摇晃着倒在白祈身上,嘴边无力的勾起一丝苦笑,道:“我晓得,能保住性命就算赚了。”
听到她说这话,白祈反而松开了握拳的手,右手轻轻的抱住了墨离,恍若这是她命中最重要的珍宝,将她小心地倚靠在树下,不再犹豫,转身去不远处将斩妖刀拿起。
墨离此时此刻感觉自己已经神志恍惚了,眼前像蒙着一块白纱布,什么也无法瞧得清楚,只能见到黑夜中,有人手握一柄似是剑又似是刀的兵器,一步一步缓缓向她行来。
她仿佛看见了刑天战神是如何死去的,那人也是,如同现在一般,手中握着流光溢彩的非凡兵器,一刀将她的头颅都砍掉了...
“不要..别过来。”墨离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尽的绝望,她能看见自己会如同刑天当年那般死去,亦真亦假的景象狠狠地扎进她心底,成了永恒的梦魇。
白祈跪在树下,倾尽温柔,搂她入怀,精致的下巴抵在她额间,道:“莫怕,很快便会过去的,不会疼的。”
斩妖刀倏然划过,锋芒耀世,斩断一切。事实也确实如同白祈所说,她出手,一向是稳准狠。
墨离将头埋在她胸口,死命地咬着牙,眼泪却止不住涌了出来,将白祈胸前的衣襟打湿,只是那阵剧痛如同飓风般疯狂袭来,狠狠地吞噬了她的意识。唯一能记得的,便是白祈用好听的语调,似在哄着她甚么,随后再没了记忆。
白祈没有犹豫的斩下了墨离的左臂,随后飞快的从包袱里掏出那件绯色的薄衫,紧张地为她包扎止血,之前好不容易压住的情绪宛如海浪一般阵阵袭来。
轻轻伸手,将墨离紧皱的眉头温柔的抚平,眼里强忍的泪珠还是跌了下来,将嘴唇抿紧,深吸一口气,想将思绪平复下来,喉间却哽咽到无法出声。
她好歹寻到她了,却为何要这般折磨她。想着要自己亲手断她一臂,她有多么的无力和悲恸。
“能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只有我。”白祈语调轻柔的恍若三月的春风,眸中的光彩却露着非凡的坚定。
“墨离。”夜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较起之前,此刻似乎已然恢复了不少。
只是当她看见此情此景,却无法再向前一步,清冷的月光下,白祈将墨离搂在怀里,眼角隐隐有过泪痕。最让夜歌觉得难以靠近的,是白祈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悲恸悸拗,强忍着直到喉间溢出一丝哭腔,却又硬生生吞入心底。
“白...前辈。”千瞳远远的望着白祈,有些心悸,不过还是上前一步,指了指一旁,被白祈亲自斩断的,墨离的一条胳膊。那上边的血肉已经被饕餮的毒液消融,只留下了一截手臂骨。
白祈似是回了回神,看像那截断臂骨,在月色下显得如同晶莹的玉石一般,上边荧光若现。她赶紧眨了眨眼,一把将那手骨拿起,骨骼间的骨髓恍若透亮的泉水,熠熠生辉。上边烙印着玄奥的雷纹,如同一条条游龙般盘踞在上边,倨傲非凡。
“龙骨...”千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白祈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点温度起色,坐在那抱着墨离,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夜歌和千瞳,道:“三叩拜月礼,你认她为主了?”
被白祈一语道破,夜歌脸上也是不动声色,方才她失了大半神凤精血,若不是千瞳当机立断与她结约,只怕现下里就算艰难的活过来,日后修为也再难精进一步。
千瞳倒是非常无语,甩了个大白眼给面无表情的夜歌,道:“方才为了保住墨离的性命,黑心肝的神凤血都快流完了,我若再不与她定下契约,分一些力气给她,只怕她现在已经被阎王爷点在了花名册上。”
“我替她承你们的情。”白祈望着怀里的墨离,展颜一笑,总算是保住了你的性命,这手,纵然是再难,我也要替你续上。
夜歌道:“情便无需了,墨离救过我的性命,我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千瞳扶额,这个高冷又面瘫的死傲娇小鸡仔,就不能好好的接受一下么,如此别扭,真叫人难受。
白祈倒是不在意,将墨离交给千瞳抱着,随后提起斩妖刀转身进入炼妖大阵内,神色冷漠异常,居高临下的看着饕餮。在夜歌和千瞳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像杀猪一般的,甚是狂放的一刀挥下,饕餮的头便跌了下来,再也无法挣扎,消融于炼妖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