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缓缓运转,氤氲雾气从两人周身不停溢出,墨离额间见汗珠滚落,浑身衣衫湿透, 白祈全部心神皆放在她身上,怎会不知她的情况,待运转一个周天后,便收了力,身边散开的雾气是她炼化的真气,精纯浓厚。墨离手决变换,将这些散开的真气汇聚于丹田处,纳入体内。
她的内功心法是白祈亲自教授的,两人之间功法相同,疗伤起来倒是事半功倍。
“你累不累?”墨离睁开双眼,白祈正坐在她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她的脸,她心疼师傅姐姐,每日帮她疗伤需得耗费大量的心神和真气,这一个月里,没有一天拉下。
白祈伸出手,对着她额头轻轻弹了一记,慵懒道:“都是拜某人所赐。”
墨离:“...”
白祈又捏了捏她的手,问:“现下还会时不时使不上力?”
墨离知晓她问的是元蛊,元蛊效力霸道,激起她全身的真气与潜力,若非依靠元蛊,她也不可能在与奇穷那番恶斗中取胜,更不可能破得开昊天塔的八方鬼伏阵,救出应龙。
只是代价有些大。
她不想让师傅姐姐担心,脸上挂着笑,看不出破绽,“不会。”
白祈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觑着她。
墨离眼神飘走,僵持了一小会,才讷讷道:“偶尔会。”
按照当初晏寻风的说辞,元蛊的后遗症大抵会持续三个月到半年左右,且她又经历了一遭剖心取蛊,伤上加上,现下才刚过三个月,说是偶尔,白祈怎会信她。
还记得半个月前的小贼,只是与她调息打坐都会频繁的全身瘫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看见她强忍着,不论如何挣扎,却是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在倚她怀里,呼吸孱弱。
“莫要逞强。”白祈将她揽在怀里,替她轻轻拭额间的汗珠,墨离这些日子便一直穿着她的红衫,红衫是当初她上任天官时,紫烟赠的,以血蚕丝编织,冬暖夏凉,水火不侵,又不知晓紫烟用了什么独特的法子,将这红衫炼制得轻薄如纸,穿在身上,体内真气竟会自行运转,不需特意分神调动,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耽误修行。
墨离被她呵护得很是舒服,眼睛都眯了起来,靠在她肩头,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又蹭了蹭她的脖颈,轻声道:“我若是不逞强,怎能保护你?”
就以这个问题,白祈不论是旁敲侧击,还是直来直往的明说,最后都犟不过她。
墨离的性子,她最是清楚,认定了一件事,那别说是九头牛了,就是九条龙来了也拉不回来,就好似她认定了自己一般,也不知这性子是好是坏。
白祈在心里叹息,从床榻下抽出那本戏说江湖,墨离眼睛一亮,她每日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时候,可以与师傅姐姐一起倦在榻上看话本子。
她看着师傅姐姐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书上来回翻页,像蝴蝶在花丛中轻舞,脸忽然没由来的烫起来。
白祈只感觉她气息骤然变热,疑惑的低下头去,只见小贼急忙将脸别开,又挪到窗边,晚风徐徐,撩她耳边的发丝,稍稍定睛一瞧,便看见那红透的耳根。
一声轻笑入耳,墨离的脸变得更红,她一心慌,手指便会不由自主的来回搓动,白祈看在眼里,唇角弯了弯,拍拍身旁的位置,道:“过来。”
墨离这会哪敢扭头看她,左手在床榻上胡乱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白祈的手,却又像被热水烫了一记似的猛然缩回,随后过了半晌,又小心翼翼的摸了回来,身子跟着,慢得像蜗牛似的,一寸一寸的挪了回来。
她顶着躁动,开始念清心诀,嘴唇翕动,细弱蚊声。
白祈是何等人,眼皮子都不用抬便能听见小贼在念清心诀。
这般时候念清心诀是为何?
她嘴角笑意扩大,赶忙拿起话本子挡在面前,又不能发出声响,怕将这胆小鬼吓得从窗口跳出去,一时间忍得很是辛苦,只有肩膀在不停的颤动。
待墨离靠过来,她一下子便止住了笑意,平静的像夏夜无风的湖水,道:“还看不看了?”
“看...”墨离很贪恋她的怀抱,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得拿捏好位置和分寸,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白祈也不出声,一手举着话本,一手翻页。
墨离见她的手指骨节修长,洁白似玉,翻页时像蝴蝶翩翩起舞,停驻时,手指偶尔在纸上轻轻敲击,又像蝴蝶落在花瓣上小憩。
她觉得自己没脸见师傅姐姐了。
师傅姐姐在看话本子,她却在看师傅姐姐的手。
还好不是在钻研古籍阵法之类,不然师傅姐姐这会随意问她一个问题,她都答不上来。
“困不困?”白祈正翻页,忽然出声问道。
“我心无窍...”墨离正恍惚,下意识便将清心诀背了出来,好在声音不大,她嘴巴急忙刹车,“啊...不...不困...”
白祈神色淡如风云,眼睛略略斜了她一眼,墨离现下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只把头埋了也好。
她嘴巴打结,磕磕绊绊的说道:“有...有点困,随便念...念一下清心诀。”
白祈真想为她这个借口鼓掌。
没有比这个更瞎的借口了。
“困了便睡下罢。”
“好...”
屋内烛火熄灭,她缩在被子里,手拽在白祈腰间的衣衫上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