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的女人。
我的认知,从来都很清楚。
第19章近亲情难堪(六)
“你是不是早便知道了?”我原本是想问,但问出口之后,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很显然,从陈珞这一路的表现来看,他一定是知道一些□□的。
于是,不等他回话,我又道了一句:“多谢。”
多谢在苏家的时候,他对我的维护。也许他只是一时好心,但,也确确实实给了我一些慰藉。
“兄长的事情,我也是方才才知晓的。”陈珞看着我的目光略为幽深:“但是,彤彤,有些事情,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怕惹你伤心,但如今看来,反倒不如早些让你知道了,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还有什么,你说吧,我受的住。”
“当初你把段家的事全权交予我,我便着人查了那段家小公子。”
我点了点头:“嗯。”这也符合陈珞的办事风格。
“这一查,便查出来,那段家小公子,原本看上的是你的妹妹苏芷蘅。段家去苏家提亲,原也是为着你妹妹。我的人买通了苏府内院管事,才从她那里得知,原来你一直不在澧城,段家便以为苏家只有一位小姐,提亲的庚帖上,也只写苏家小姐。段家在官场的势力不小,苏家大约是不愿意得罪了段家,而那段家小公子又……名声十分不堪,苏家人便想让你桃代李僵,代替你妹妹嫁入段家。我命人将此事在段家主事人面前抖落出来,段家自然不愿再结这个亲。又给段家施加了压力,因此,段家虽占理,但也只是默然退了婚,并没有将此事闹大。”
我听了这话,默然地又替自己斟了一碗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日的杏花酒比往常要烈一些,我的酒量算好,若放在从前,这种杏花酒就算再来三坛我也是能面不改色地喝下的,但今日才半坛,我却觉着有点醉意了。
“我原本以为,此事已了,却没想到苏家人还会在你的面前提起,惹得你这般伤心。”
“这不怪你,你只是低估了他们无耻的程度而已。”
怎么能怪他呢?就连我,在听到苏夫人颠倒是非,还让尚处于新婚的女儿去找女婿索要大笔钱款时,都有些被震惊到了。
“苏家这些年是不是遭遇了什么?”
若不然,也不至于在分明已经退了婚,而段家又在天水山庄的施压下没有展开报复的情况下,让苏芷蘅和段家再次议亲。
两万两银子,若是以前的苏家,绝不会放在眼里。
不过,说起来,经了这么一遭,那段家小公子还愿意用两万两纹银的聘礼娶苏芷蘅过门,也是蛮执着的了。
“前年苏老爷遭人暗算,购进了大批质量次的绸缎,此事使得苏记绸缎庄的声誉大不如前,生意也一落千丈,又加上去年蝗灾,苏家的庄子收成都很不好。”
“原来如此。”
不过,也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我酒瘾上来,又斟了几碗杏花酒,饮尽。抬头,却看到对面的陈珞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我。
我顿时便乐了:“你这是什么眼神?同情我?真没必要。我承认我方才是有一点难过,但主要也是因为苏寒,苏夫人如今是真的影响不了我半分的。”
在苏府偏院的那几年,早便把我对苏夫人的期许都磨尽了。这一次,只是让我对她彻底绝望而已。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有点意外,我原本都打算粉饰太平了,苏夫人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我曾经想过苏夫人如此憎厌我的原因,想到最后,竟觉得她亦有一丝可怜,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有些可怜。”
也许是今日酒喝的有些多,我想说的话,也比往日多了许多。有些平常只会闷在心里的话,竟也借着醉意说了出来:
“这个世道本就是女子生存更艰难些,曼说平常百姓,就是王公贵族又如何?我商国的太子之渊,十六岁平定西蛮,使得剽勇善战的西蛮国时隔五十年后再次向我商国上贡称臣,两年后,瑞、呈凤两国联兵五十万压境,又是太子之渊挂帅出征,以三十万的兵力以少胜多击退五十万敌军,太子之渊的功绩还不够煊赫?还不够格登上储君之位?只因为是女儿身,便要接受朝堂上那些文臣的口诛笔伐,如今边境太平,王用不着太子之渊这把利剑了,便以其在战场上落下的旧伤需静养为名,褫夺了她的兵权,命她远离京城养伤,名为爱抚,实为□□,太子的名号虽还未正式夺去,却已聊胜于无。”
商国这一代的国君,王后所出的嫡出子女只有太子之渊一个。帝后少年夫妻感情深厚,当年王后弥留之际担忧没有她的保驾护航唯一的yòu_nǚ会熬不过后宫的争斗,王上便当场下诏立当时还是公主的顾之渊为太子以安王后的心。但这几年,国君老了,愈发听信些馋臣之言,加之宠爱的丽妃又为其诞下一个皇子,便动了想要另立丽妃之子为皇储的念头。只是碍着太子之渊的煊赫战功,不好无故褫夺其太子之位,这才远远地放逐着。
皇室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小家小户呢?男子为尊,女子为卑,这是,整个时代的问题。
居庙堂之高则忧心天下,但我不居庙堂,所以,我只想忧心我自己。
“太子之渊,确是一代豪杰。”陈珞道。
我点头同意,她确实比商国朝堂上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更担得上豪杰二字。
当下,又灌了几碗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