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眼,”之湄勉力一笑道,“臣妾此请僭越,方才皇上问及韦锡之事,臣妾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奕澈挑了下眉,心知顾之湄欲言韦娉之,心中不悦,却道:“既与韦氏有关,直言便是。”
“是,”之湄早已想好了说辞,只是佯装思忖片刻,才道:“臣妾深知韦氏罪孽深重,如今距离事发已有一月。臣妾本不欲提及,只是韦氏当日查出有孕,经此一事恐怕难以安胎。即便韦氏有过,韦氏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臣妾想请皇上应允,为韦氏例行诊脉。”
“倒是不无道理,”奕澈眉间宽了两分,却是问道:“朕本是因她有孕宽宥于她。若是胎儿不保、韦氏倾覆,之湄,你与檀儿可会安心?”
之湄一惊,不知奕澈是何意,已跪身答道:“臣妾与元妃同韦氏并无私怨,即便韦氏有罪,她腹中胎儿仍是皇嗣,臣妾与元妃身为庶母,又怎会因韦氏迁怒于孩子?今日之情,全然是因韦氏腹中胎儿,想必元妃同臣妾是一样的心思,皇上何以此问?”
奕澈道:“朕白问一句罢了,你不必惊惶。韦氏戕害端仪,你们皆是有子的嫔妃,心中不安也是常情。只是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朕亦有朕的无奈之处。之湄,你最是顾全大局之人,你该明白朕的心意。”
之湄心底一舒,也骤然明晓奕澈也是顾忌皇嗣才会轻饶韦氏,不由心下稍安,道:“臣妾明白,熙妃与元妃亦明白,于孩子,做母亲的都是一样的疼爱。臣妾不会行失德之事,皇上尽可放心。”
奕澈颔首道:“想去便去吧,如今六宫的担子都在你身上,你做事,朕一向放心。”
同是为人父母的人,之湄也能体谅奕澈那一份不安。奕澈自幼在宫中长大,先帝后宫愈加惨烈,后宫女子看似光鲜,里子中的腌臜奕澈也是见惯了的。之湄念及此处,便道:“多谢皇上,臣妾必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得了奕澈的允,之湄自然不必顾忌,当即由董叔卓随行往春禧殿去,只是一路心神不宁,唯恐事不顺意,凝神思索,肩辇却是极快,不及细想已到了翊坤宫门前,顾之湄下辇步行,行至殿门前直直命写意与听雨推开殿门。
韦娉之正在殿中主位闲坐,见殿门一开已是噙了半分笑意,一束明丽的光照射在春禧殿的金砖上,光华流转仿若新生,韦娉之浅笑:“夫人总算来了。”
顾之湄独立着,看着侧依主位的韦娉之,亦浅笑:“贵嫔手中有本宫的把柄,既然这样盼着本宫来,本宫怎好不赴约,扫了贵嫔的雅兴呢?”
韦娉之未请之湄上座,独坐在主位上弯唇笑道:“夫人当年以被衾之事助我功成,离间元妃熙妃,本宫感激不尽,这份恩情,必然铭记于心,不敢忘怀。那么今日情景,想必夫人也有所预见吧?”
“自然,”顾之湄端然站立,从容道,“既是本宫所为,自不怕有人借此做梗。只是贵嫔似乎不曾明晰,此事若是揭发,自然是贵嫔首当其冲。”
韦娉之不屑道:“即便是我一人所为,皇上也只是废立我为贵人,若是我此时供出同谋之人,只怕皇上未必会轻饶于你。”
顾之湄思忖片刻,不欲与她多费口舌,便又笑道:“如此,本宫只有替贵嫔做事,方能解困了。”
韦娉之难掩洋洋得意之色:“夫人若能替本宫解围,本宫自然会为夫人隐瞒。只消夫人请皇上解了本宫的禁足,之前夫人与元妃联手揭发一事便一笔勾销,这样的买卖,夫人觉得可还划算?”
顾之湄垂眸浅笑,韦娉之的打算皆在她的预料之中。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无须为此多言,只道:“贵嫔聪慧,知晓本宫心意。既然贵嫔如此诚意,那么区区小事,不足无虑。”
韦娉之扬眸冷笑:“既如此,多谢夫人。”
顾之湄见状心头微恼,只是面上不露分毫,缓缓道:“今日来见贵嫔,也非易事,本宫总要做做样子才好。董叔卓,替韦贵嫔瞧一瞧脉象如何,贵嫔这样的好精神与本宫说话,大约是身体康健,胎儿无恙。”
顾之湄背对着殿门而立,韦娉看不清顾之湄的神色,只能看到她发髻上的赤金步摇上的流苏闪着刺眼的金光,格外寒凉,韦娉之一怔,有莫名的不安从心底升起,已将手腕缩回袖中:“夫人知道我胎儿无恙为何还要诊脉?”
有孕之人往往心系胎儿,自然常请太医切脉看诊,韦氏这般紧张,顾之湄心底好奇,嘴上便道:“不诊脉如何知晓胎儿无恙?还是韦贵嫔有太医在暗中襄助,保全胎儿平安?”
韦娉之在禁足中,自然是子虚乌有之事,之湄这样刻意诬陷,意在激怒韦氏。
“你休要胡言!”果然,韦娉之恼怒于被动之态,厉声反驳:“顾之湄,别以为我会轻信于你,你想要不利于我腹中胎儿,何必说这冠冕堂皇的话?”
“不利于你?”之湄抬起手来看着指上的赤金缀红宝石护甲,悠悠笑道,“也对,若是孩子保不住,皇上对你的情分又消耗殆尽,那么瘟疫一事,必然严惩不贷。如此,打落了胎,又扳倒了你,这买卖似乎划算的很。”
韦娉之看着董叔卓靠近,身体不由向后靠去,恨声道:“顾之湄!陷害皇嗣是大罪,你休要胡来!你的手不比我的干净,你以为你做的事,能瞒天过海吗?我只消一封书信,便能毁掉你!”
顾之湄浅浅微笑,依旧轻声曼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