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有理。她纵是逃出去,也逃不出我等兄弟的包围,怕她耍甚么花样不成?”
听他如此说,闵霜衣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这周围都是“反鬼皆杀”的地盘,防守甚严,以她一人之力,腿上此时又不好,约等于废人,定是跑不出去的。
她往墙角缩了缩,把手抱臂紧了些,道:“这里晚上好冷。露气凉凉的。”
红衫的汉子拿过酒壶道:“天气都入秋了,纵然是新会县的地界,你还想要怎样的热火不成?”
原来还尚在新会县……?闵霜衣这样思忖着,这附近自己并非特别熟悉,纵是逃出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回红泥居的路。再者红泥居飘忽不定,又经了那样一场灾劫,夫人能否让她顺利找到所在,也是个问题。
她将身子又往墙角缩了缩,悲叹了声道:“我在这里孤零零地,血夫人她好不狠心,竟把我当成弃卒,抛之不顾。早知如此,以往不为她死心塌地卖命,还换个心里舒坦。”
红衫的笑道:“你们这些妖物,哪会知情知义。”
闵霜衣抬头道:“那日血夫人便就这样丢下我走了,一句话也不曾有?”
红衫的刚要开口道:“那女魔头……”便被绿衫的瞪了一眼,讪讪地改口:“段姑娘那日与妖妇缠斗多时,若不是中途有人出来寻岔子,我们早就擒了她回来了。”
“寻岔子?”闵霜衣不解。
“当时众兄弟还未冲进厅堂,只听说是段姑娘押着你,那女人带着几个妖物硬是破了兄弟们的包围圈,去扰乱战局。幼烟姐姐和段姑娘两个,被那女人利用你牵制住了手脚,拼死护了那妖妇出去。说起来,她也算是个人物,兄弟见她护着妖妇出来的时候,身上中了十几刀,肠子便都在外头拖着……”
“怎样的女人?”
“似乎是穿着青色衣服,但看不真,都给血染了。细眉薄唇,虽是好看,一脸刻薄相。”
闵霜衣心下知道,他说的正是貂锦了。她有些惊讶——原不知道,二姐姐会为了夫人这样拼命。可听红衫汉子如此说,貂锦是利用了自己,护了血夫人出去……这女子大概预谋已久,想要将自己赶出红泥居,莫非此次是正中她下怀?
罢,罢。无论她是怎样打算,好歹保了血夫人平安。
“然后,血夫人与这女人便都不见了?”闵霜衣问道。
“原本兄弟们已经将许多妖物砍得身首异处,见妖妇逃走,又全都追了出去;谁知一出那大门,便再也找不着这宅子。煞是奇了怪了。”
听得“身首异处”四个字,闵霜衣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绿衫的汉子开口了:“南弟,你与她废话那么多作甚,安心过来与兄弟喝两盅。”
红衫的嘿嘿笑笑,道:“说得有理。今日与大哥不醉无归!”
又开了一壶烧酒,那绿衫的抿了两口,眼神却转到了侧靠在墙边的闵霜衣身上。红衫汉子只顾埋头痛饮,却不留意他在看什么。闵霜衣与他对视片刻,只觉他不怀好意,将眼一低,目光移了开去。
绿衫的嘿嘿笑了两声,伸脚来撩闵霜衣的下巴。她一惊,歪倒了身子,腿上霎时一阵剧痛,险些就要晕厥。
红衫汉子道:“大哥,你没事逗弄她作甚?”
绿衫的道:“我今才发现,这妖物虽是邪性,一张脸倒生得可以。你瞅这鼻子眼睛,怪道连黄花闺女也都能拐了去。就是不知寻常女子的好处,她可有不有?”
闵霜衣听他这样说,顿时明白了他那些龌龊心思,心头顷刻无名火起。纵然是四下诱猎的鬼娘,她原也是个极清高的,只肯与女子相亲,寻常男子根本近不得身。只可惜如今身陷囹圄,该如何脱出?
红衫汉子皱眉道:“大哥,我等是被派来看守这妖怪……”
绿衫道:“管他,不过一介妖物,先自己乐乐再说。”
闵霜衣此时心下想的全是尽快出去,只能委曲求全,也顾不得这许多。她虚与委蛇,堆了满脸的浅笑,向那绿衫的汉子道:“只怕小廊伺候不好大哥。”
绿衫汉子阴笑着伸手来抓她肩膀,口里道:“你若是有本事,今晚就不拿这绳子捆你了。”
“大哥……”红衫汉子也许觉得不妥,刚想要劝阻,只听铮地一响,全屋登时响彻绿衫汉子的惨嚎。
闵霜衣也是一愣,抬头时,却看见段琴右手掣着尖刀,站在自己面前。绿衫汉子碰过自己的一条手臂,已经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去,手指还在微微动弹。他人则疼得抱臂伏在地下,额头滚过大滴大滴的汗珠。
段琴怒目圆睁,喝道:“我叫你们来与我看着她,你们却在这里做他娘的些什么苟且勾当!”
红衫的慌忙去扶他兄弟,一面道:“段姑娘,大哥是一时糊涂……”
段琴道:“不知廉耻的东西,废他一条手臂是轻的,下次被我见着,莫怪我刀尖勾着肠子给他拽了出来!”
绿衫汉子恨恨地,却又有口难言。闵霜衣冷眼旁观,那红衫的扶着他,慌张地赔着不是。
“滚!”段琴吼道。
两人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出了这屋子。桌上的灯火又恢复平静,一跳一跳地。闵霜衣睨着段琴,看她将尖刀上的血迹擦干净。
“这个时辰了,你来这里做什……”
她话未说完,身上已被重重压住,唇吻也被封上,整个人被按在地下动弹不得。
段琴的吻让她相当猝不及防,也与之前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