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的口气一说,我简直有点心虚:“不提这个,你的吉服准备好了吗?嫁妆收拾好了吗?这可是关系女孩子一生一世的大事……”
和唐梦谈了很久关于唐门的事,中间不时跑题,不过,我们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场整个武林都在关注的决斗。只是唐梦,我们纵然暂时不提又有什么用,时间还不是一样在流逝,不会因为你的忧愁多出哪怕一时半刻。
我想,唐斐既然主动向你开口求了婚,主意应该已经打定了吧。
唐门与青城、峨嵋的冲突,最初起于在蜀中境内一处官道上发现一道一尼的尸首,二人分属两派,死因则是唐门的独门暗器毒蒺藜,于是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峨嵋派以向佛著称,青城派则自掌门以下无不醉心道学,两派都是名声响亮的白道大派,重清誉甚于性命,自然要向唐门讨个体面的说法,事端由此而起。
至三方休战为止,共已死伤弟子上百人,先是三派的友人、仇家渐以峨嵋山为中心云集,其后有间接关联的势力越来越多,假托三派之名而起的伤亡预计已过千人,已有四个小帮派被吞并,两个大帮派瓦解……
向来以武林和平为己任的天下第一庄以主事者染恙为由按兵不动,至今悄无声息。
二十二天前,唐门以赠解药为契机提出和解,一十九天前三方订约。
以上情况虽然简略,已足以帮助人看清情势,目前最不能忽视的一点是蜀中的乱流还没有散去,虽然表面平和,下面却暗流汹涌,张力十足,唐门若想自保的话,无论是决斗前还是决斗后均不能予人可乘之机。
当晚,唐斐果然为我设宴接风。
说是设宴稍嫌隆重了一点,事实上,宽敞华丽的宴客厅里只有一张极大极长的桌子,左边右边已坐定了两排人,约摸二十余个,最顶端处摆了两张椅子,唐斐坐在其中一张上,另一张空着。
放眼看去,坐在左首的一排人我个个认识:唐仪、唐昭、唐靖、唐崴……都是唐门年轻一辈中较为突出的人物,其中赫然有一位长辈在座,我仔细辨了几眼才认出是族叔唐先平,三年不见,他竟已须发皆白,老了许多。坐在右首的人却一个也不识得,想来是我离开后才入门的弟子。从座位上来看,唐门嫡系和外来弟子显然泾渭分明,各成一派,互相也不交谈。
见我来了,唐斐满面春风地亲自迎上来,携着我的手把我引到他身边的座位上。他一开口,满座立时鸦雀无声:“列位想必都知道本门今日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近几年新来的弟子或许不认识,”他把我推得再靠前一些,“若有哪位本门嫡系敢说不认识唐悠,想必是已经喝醉了,本人待会儿一定将他丢进水潭里浸上几天。”
几声哄笑,场面立时活跃起来。数十双目光齐齐落在我身上,其中夹着各种情绪。右首过来的目光大都是陌生的,猜疑的,有些敌意的,左首的眼神自然也不乏这些成份,明显含着讶异,不过多少还带点亲近怀念之意。等声音平息一点,唐斐朗声接着道:“悠性喜云游四海,难得回来一趟,这次归来乃是专程为兄弟和小梦主婚来的,机会难得,能不能将他灌个烂醉,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理所当然又是一阵笑声。
既然来了,只有配合。我微笑着朝长桌深深一揖:“大家向来可好,唐悠有礼了。“
满桌的人都站起来回礼,唐斐为我一个个引见了右首的唐门“新人”,大多数姓唐,应该是弃去了原本的姓氏。坐在右首第一位的,叫做唐殷,是个年纪二十八九的年轻人,说起话来很是沉稳,他瞧我的眼神比较特别,不带什么敌意,倒像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的位置离唐仪很近,从位次看,他应当是嫡系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了。唐斐敬了我第一杯酒,第二杯就是唐仪敬的:“这些年你四处游玩,想必见了许多奇景,给大家说说如何?”
苦笑,之前是去过一些地方,都是唐亦带着我去的,只是为了求药,哪有心思游山玩水,只好敷衍几句:“看是看了些景致,可惜只要与峨嵋一比就觉得不值一提了。峨嵋山水之秀之险,连五岳也比不上。”
唐仪目光闪动,“这么说,唐悠,你这次回来是有意长留唐门了?”
此言一出,左首右首都有许多人抬头盯住我,等我的回答。
留多久是要看情势的,我摇了摇头:“还没定下来。”
下首传来一声冷笑:“要留就留,要走就走,果然过得逍遥;怪不得当年连掌门也不要做了,这种神仙日子才叫求也求不来。”
我看了唐斐一眼,唐斐正在和唐殷说话,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右边又有人添了一句:“前些天不来,现在却来了,确实赶上了个好时候。”
峨嵋决战,果然是悬在每个人心里的一块心病,眼前这些人烦恼的应该是唐斐若有不测,继任者的人选问题了。看样子,至少在表面上,这应是唐仪和唐殷之争。我在这种时候到了唐门,在旁人眼中当然是大大地碍眼,难怪两派人马不惜暂时联手,同时将矛头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