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浅浅,黑灰,深紫,靛蓝,不一而足。但无论投在她面上,还是身上,色彩如何变化,放眼望去皆是一个“白”字。所有的流辉浓彩,在那一身雪衣,一张雪容面前,只能相形失色。
即使半分不透,也猜得出那雪衣之下的娇躯是何等的玲珑动人。端雅绝丽的面容并没有半分夜闯男子居所的放浪,依然的出尘绝然,“神君,此刻舆位已正,请神君与真宁行双修法典,以荡涤魔息。”
说罢敛足交错轻点,身姿如燕轻盈落于石床一端,盘膝而坐。解下腰间那雪绫,衣襟松散,略略露出一抹动人至极的瓷白粉肌。他喉间如梗,胸中如遭重击,“真宁……你……”
那片凝脂柔艳至极,如浸乳丝缎,窥一斑而知全豹,不难想象她的胴体该是如何的娇艳绝伦。心中腾地燃起一簇火,几欲灼伤,和魔气发作时不同,这火焰直欲将他内心最幽微最难以启齿的yù_wàng逼出,热烫得他左胸激荡,暴涨的情绪,几乎无法控制。
她悄悄地抬起眼,瞟了重华一下。诶,虽说她前来璇玑峰就是为了帮助重华神君,她实在舍不得这样一个顶顶绝俊的神君受这样的苦楚——况且,这也对她的修行有所裨益——她本该合着修炼道法的严肃心态来的,可是、可是……看着神君那双眼睛,她的心就迷乱了起来,没有了往日全神修炼的专注。
那双漂亮的星眸,即使是冷冷清清着也动人心弦。更不用说他那绝世神兵一般的隽挺fēng_liú的面容,凛冽锋利的清仪风华。更何况,重华神君才学渊博,波澜不惊,这足以令她心醉神迷。她可是费了好大,好大功夫,才把自己装饰得郑重其事的,希望神君不要察觉出她的慌乱,认为她不专心修行就好了。
这小青龙、这小青龙——他深吸了一口气,丹田一股暖热——这是前所未有的,他登神位数千年,来来去去也有诸多女修明里暗里地要他一块做双修道侣;更有那心魔发作时,身如炼狱,周围也不知多少艳鬼修罗活色生香地诱惑着他,也无一动容。但是今夜,偌大的深殿,只他们两人。她意态娴雅,天真无邪中透着极致诱人的风情,他冷冷清清的道心竟有了动摇。
她忐忑不安地缠着雪绫,“神君……再不开始运功,最适合修炼的舆位时辰就要过去了……”
他凝望进她碧澄澄的眼底,有紧张,有迷乱,有依恋,更多的是无暇的纯净。
怎么能,怎么能。他极有可能某日,道死神灭,神魂飞散,什么都不剩下。
“真宁,快回你的竹屋去。”他合上星眸,泠然说道。
“可是……可是……”她瞬间慌了,糯米般细白的牙咬在丰润的唇瓣上,娇妍无比,“神君……真宁……”
“快回去。若你还想呆在璇玑峰,就立刻回去。我的事,我自有主张。”直到神识感觉到那少女已经惆怅地远离后,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一次念起了清心诀。
神君似乎不愿意见她。
站在门外,她略略怅惘地想着。她依然还能继续去他的书室借阅,可是他的寝殿,却被下了禁制。她修为法术远不及他,根本无法跨过。
即使心里想着,也许神君只是又冥想入虚了,但总又有一丝无端的牵念与猜疑。
“其实……真宁只是想让神君带我去摘朱果而已……”她有点委屈地蹲在池前,纤指拨弄着池水,但是再也没有那人清冷又诱人的声线告诉她太冷,别碰。
好在璇玑山风光秀丽,神君入定的时候,她倒是将附近的山峰走了一遭,可惜却没有发现重华所说的朱果。
“不若这回走得远一点好了。”她嘟囔着。朱果炼成的膏子是绝顶的润滑香膏,还在金明殿时,比她年长许多的女修曾经吃吃地娇笑着和她讲过,“小真宁,若是哪日你决心和谁双修了,不妨先备着些朱果膏子。呵~~”
白衣玉带,她并未御风飞行,只身走下主峰,沿着更偏僻,更幽深的峰峦去了。
清虚入定,神识五感仍是灵敏,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神识覆盖的范围。当那小少女惆怅离开主峰去散心时,他竟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有预感。她会取代那千万年来缠身的魔障,成为他长生道上的心魔。而且再也无法破障。遵从自己的内心,明心见性,承认自己的情愫,已是不易。但她啊……她啊……这样的天真娇痴,这样的澄澈绝艳。
“真宁前来,就是为了神君啊。”一声声银铃般的言语,不停地在耳边回响,似远还近,冰击玉碎的曼曼软声,也似敲击他心头之上。似多情,又似薄情。
呵,若是那日在昆仑峰,她遇到的不是他;若他不是灵宝天尊门下的徒子;若他师尊没有到金明殿为他求亲——她是否还会出现在这璇玑峰上,是否还能与他共同推演幻方,是否还能这样继续痴恋着他——他无法无视那双明眸里的依恋和崇敬,也无法狠心看着那双明眸蒙上一丝水雾。
他一定是魔障了,魔障了。他仰面吐纳,睁开双眸。一室静寂,仿佛还是有一缕淡香残留,郁郁的青苜蓿香,含着水汽一般的清冽幽深,淡若无物,却又在这室内久久不散,仿佛一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