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小沙弥为道信大师的关门弟子,法号圆忍。未出家之前,是蕲州黄梅人,本姓周,随母姓,其母原为周家四小姐,尚未婚嫁,也未行过周公之礼,一日,不知何故,却被诊断怀有身孕,周父认为其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便将其赶出周府。
为谋生计,周家四小姐白天打短工,晚上露宿街头,后终于于一破庙中产下一子,当晚风雨交加,四小姐怀抱男婴,泣笑问天,自己日行善事,何故天不容人,故为男婴取名为“笑天”。因其产后,身体虚弱,且携有一子,无人敢雇佣,为觅活路,只有终日行乞。
到得周笑天七岁那年,其母终因积病成疾,无钱医治,曝死于街头。周笑天四处流浪,终有一天,路遇道信大师说法,将其收为关门弟子,取法号“圆忍”。由于其随性张扬,言语不加拘束,道信大师令其专习佛法,做些杂役,却未曾传授武艺。那圆忍天生聪敏好学,每日挑水、砍柴,却也从中悟出些心得,掌舵身体,平衡步伐,加之师兄闲时指点一二,轻功也大有长进。
如此,圆忍在少林寺一待就是三年。大业七年,蕲春郡久旱,百姓饥不择食,饿殍遍野,终致瘟疫横行,民众苦不堪言。道信大师感众生疾苦,便离开少林寺,前去渡法求雨。
就在数天前,有一行人抬着一口棺材来到少林,只见那棺材金色花纹镶边,通体朱漆,棺盖半掩,内躺一人,上着金边红底寿字大马褂,手戴七色翡翠玉扳指,项中挂着五彩雕龙玛瑙佛珠,好生气派。
不一会儿,达摩堂首座道空大师和戒律院首座道正大师便出门相迎。原来那棺内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洛阳首富雷满财雷员外,此人乐善好施,终身信佛,每年出巨资修复少林寺。此次寿终正寝,想在少林超度三日,以登极乐。两位大师与那雷员外家人几句客套之后,教众人将那棺木放入法堂,遂引家属去西禅房歇息。只有圆忍仍旧留在法堂,总有感觉不妥,似有可疑之处。雷员外富甲一方,儿孙满堂,现超度法事,为何不见子嗣送孝,只是来了一个管家和几个家丁。
想到此处,那圆忍不由上棺木前一探究竟,从脚到头查勘一遍,除衣服有点不合身之外,却也并无发现有何破绽,正欲离开之际,眼角余光忽然撇见那员外大马褂衣扣之间有一件黑色衣物,按理说,死者里头有衣物并不奇怪,但怪就怪在此衣物并非寿衣,而是活人所穿衣物。根据风俗,人死之后,定当烧去生前所穿衣物,然后沐浴净身,着寿衣入棺。那这到底是雷员外家不懂风俗还是家人有所疏忽?可是雷员外家如此富有,操办丧事者定不计其数,如此解释却又显得太过牵强。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圆忍肩上,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小沙弥,由于想得太过入神,却未发现有人走入法堂。那小沙弥对圆忍道:“达摩堂师叔让我等去准备明日法事所需行头,赶紧走吧,不要看了,否则又要挨罚。”说罢,那小沙弥便拉着满脑子疑问的圆忍离开法堂。
到得入夜时分,那圆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雷员外一事,难以入眠,见众人都已熟睡后,便独自起身前往法堂。
虽说是仲夏季节,但户外午夜时分,依旧有些微凉。那圆忍到得法堂前,轻轻推开门,忽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只见那棺材依旧半掩,纸钱被风吹的散落一地,圆忍壮壮胆子,走得棺前朝棺内窥探,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棺内空空如也,雷员外已不见踪影。到底什么状况?诈尸?一股凉意瞬间从圆忍背后划过。
正自惊诧之时,忽见窗外一道人影闪过,身法及其轻捷,似在向法堂走来。为免被发现,圆忍急忙从后门溜走,径直走向东禅房,见众人还在熟睡,便悄然躺下,只是不能入眠。
第二日,众人一大早就已来到法堂,道空大师安排圆忍几个小沙弥布置法器。在搬运法器途中,圆忍故作无意的向那棺内望去,只见那雷员外依旧躺在棺内,位置姿势一如昨日,似未曾发生变化。圆忍觉得事出蹊跷,其中定有阴谋,本欲将昨晚之事告知道空大师,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并不知对方意图,也无确凿证据,如此一说,只能是打草惊蛇,如果对方早有准备,只会陷自己于不利之地,倒不如今晚来个守株待兔,将他捉个现行。想到此处,便收敛想法,一心操办法事。
到得晚饭时,圆忍早早做好准备,一入夜便悄悄潜至法堂正对的花园内,透过花丛紧盯着法堂大门,一丝也不敢松懈。约莫一刻时分,忽见一黑影从法堂后墙跃至房顶,瞬间从屋檐掠过。圆忍心想,正门并无人出入,此是何人,莫非是雷员外从后门翻墙而过?但众所周知,雷员外并不会武功,难道那“雷员外”是另有其人?
想到此处,便跟踪此人潜行,不想一路跟踪至藏经阁处。只见那人纵身潜入藏经阁内,圆忍心想,此时还不逮你现形?便大声叫喊,捉拿盗贼。不消片刻,众僧手持火把纷纷赶至,为免那黑衣人狡猾,再次潜入法堂,圆忍先教众人将那法堂重重围住,只留两名僧人进入藏经阁查探。
这时,道空和道正两位大师也已赶至法堂。圆忍便将昨日和今日之事一一告知两位大师。两位大师一听,急忙引领众人进去查看,待得掀开棺盖,圆忍着实一惊,只见那雷员外依旧完好如初的躺在棺内,似未曾动得分毫。此时,两位查看藏经阁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