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将襁褓先交到那道人怀中,委顿在一张破床上,低声啜泣。
那道人哄了一会儿婴儿,看着萧云飞,叹了口气,道:“云飞,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萧云飞擦了擦眼泪,道:“天下第一神偷也死在了‘藏剑楼’里,冰寒神剑不知道还能不能夺回来。”
那道人道:“这世上能将宝剑盗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萧云飞道:“是谁?”
那道人道:“你。”
萧云飞双手抱头道:“可我对机关术只略知一二,怎么可能做到。”
那道人道:“这就够了。”
萧云飞略奇,道:“什么意思?”
那道人道:“藏剑楼内的机关纵使再巧妙,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你深知方尽忠的为人,定能破他的机关术。”
萧云飞回想着道人说的话,反复喃喃道:“深知方尽忠的为人。”忽然起身将婴儿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推门而出,那道人惊道:“你去哪?”
萧云飞头也不回,道:“我去看看沛柔。”
那道人叮嘱道:“路上小心。”
萧云飞头也没回,那道人深知萧云飞的为人,也不多说什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那婴儿这次在萧云飞怀中却并没有哭泣,而是好奇地看着萧云飞,伸出小手去抓他的衣服。
他抱着婴儿走了很远,进了一片密林中,其时已渐至黄昏,没走多远,只见一块空地上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静寂”。
他走进这片林子后脚步变得更为沉重,两个多月前他抱着沛柔的尸身葬在此处的状况历历在目,这林子很大,里面没有什么人走过的痕迹,崎岖难行,荒草及腰,那婴儿在萧云飞的怀中少受颠簸,不多时已经熟睡。
再行片刻,便见到一处孤坟,萧云飞在坟前驻足,缓缓道:“沛柔,我和孩子来看你了。”见上面已生满了杂草,便将它们全都拔了去。
自叶沛柔去世后,他第一次来这里看望她,没有哭泣,百般复杂的心情终于汇成坚定的信念。
藏剑楼虽然凶险无比,但是他想起那道人说的话,“只要你深知方尽忠的为人,定能破他的机关术。”
方尽忠为人城府极深,做事从不显山露水,藏剑楼的机关设定总是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容易触发,萧云飞认清这点,仗着一身绝技,总算突破重重难关,受了点不起眼的轻伤,终于将冰寒神剑夺回手中。
萧云飞大战方尽忠,几有近百回合仍不分胜败,时刻稍长,萧云飞多少有些急躁,加之深陷重围,不由得有些沉不住气,剑招里渐渐露出了破绽,方尽忠见了,心头窃喜,加紧攻势,刀法如狂风暴雨一般洒将下来。
萧云飞虽然本领高强,但却不适合久斗,他在江湖上行走与人过招时,总喜欢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对方,如今和方尽忠斗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直在空费力气,不由得有些气馁。
此刻不比往常,他师兄弟二人在学艺时拆招,上清真人总是对萧云飞赞赏有加,每次萧云飞和师兄拆招,总能和师兄拉近一定的距离,两人最后一次对练,萧云飞和方尽忠几乎打成了平手,然而萧云飞孤身前往紫禁城,身陷重围,只想尽快将方尽忠击败,没想到急于求成却适得其反。高手相争,哪怕是小小的一个失误都会引起整个局势的变化,萧云飞破绽一露,登时险象环生,初时攻守各半,到后来已是攻少守多。
如此又是二十多个回合下去,他不由得气馁起来,过不多时,只觉得大势已去,暗道:“罢了!”不禁万念俱灰,如此,更将锋芒内敛,剑法挥洒起来加了三分随意,只求自保,不求克敌。
当此情景,他心里突然浮现起了亡妻沛柔的模样,她娇美倾世的面庞、她的一颦一笑,一悲一喜、她的温柔善良以及偶尔的娇嗔任性,这一切,都历历在目,两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本该是世间最幸福的一对神仙眷侣,然而这一切,都在两个多月前毁灭。上天何以如此狠心,拆散这对璧人!回想起这一切,他的双眼不禁迷离起来。
方尽忠正自得意,他已将萧云飞困得毫无退路,此势绝不会逆转,眼前的萧云飞虽说依旧是那个剑法纵横天下的萧云飞,但到此境界,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武学中的每招每式都有破绽,高手能做到让每招每式之间有一个非常巧妙的配合,对方即使觑见破绽,也无法在拆招之时做出相应的破招之策。比如一个人在出腿的时候,撑地的另一条腿就是破绽,然而让对方腾不出空隙来攻击这条腿,这一招便可成为不败之招,依此法演变,可使人立于不败之地。然而实际上,世上几乎没有人能让所有的招式都无隙可乘,此二人也是一样。
在方尽忠眼里,萧云飞与他交战的前一百个回合之内整体的破绽极少,后来败象渐呈,破绽便越来越多,再往后,全采守势,只需沉住气耗尽他的气力,萧云飞就会被他所伤。
可突然,萧云飞剑招里的所有破绽全不见了!方尽忠大吃一惊,他攻势稍缓,仔细瞧去,萧云飞的每一招每一式依稀均为师父所授,即使有改动,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可这······这是为何?几个回合后仍没瞧出个究竟来,霎时间冷汗出遍全身,不由得想到:“看来他早悟出这套奇妙的剑法,以此诱敌深入,出奇制胜,方某这次可要败了!”
可他犹不死心,将自己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