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王朝天兴三年仲夏夜,华灯初上,通向皇宫龙吟门的龙吟大街上没有了白日的热闹喧嚣,两边的商铺家家紧闭,道路上萧索无人,徒留宁静的夜晚。
“嗒嗒嗒”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一辆马车正往皇宫赶去。
巍峨的朱红宫墙矗立在京城的正中央,坐北朝南,南面墙有三座门,中间是正门龙吟门,靠东边的偏门是沐熙门,靠西边的偏门是承贤门。
那辆马车停在了承贤门前的两丈处,一只枯手撩开了马车的门帘,探出一项乌纱帽。
坐在车辕上的车夫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忙跳下车,一边扶着主人一边恭敬地说道:“柯老爷,当心啊。”
柯老爷颤巍巍地下车,还未松口气,只见承贤门大开,走出两人。虽其中一人手持着灯笼,但天黑距远,依旧未看清来者何人。
待二人逐渐走近,才看明来者当中手持拂尘的是当今陛下的贴身太监,大内总管郑公公,而那持灯照路的想必是郑公公的跟班小太监。
郑公公拱手作揖道:“柯大人,等您很久了。”
柯大人也连忙拱手回礼,并歉意地说道:“对不住,本已打算歇息,突被传召,未有准备,所以来迟。”
郑公公微笑点头表示理解,不置可否。只是侧身摆出“请”的手势。
柯大人微微哈腰点礼,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绯色官袍,与郑公公肩并肩地走进承贤门。
一路上,郑公公不言不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走,反观柯大人,却有些不安的时不时地瞄向郑公公,几次欲语还休。
绕过天青殿,穿过政事阁,终望到了昭乾宫,那是皇帝伏案办公的书房。
柯大人理所当然的向昭乾宫走去,迈开几步便被身后的郑公公叫住,“柯大人。”
柯大人回头发现郑公公停步在原地,郑公公伸手摆向另一个方向,说道:“这边请。”
柯大人讶异,那边很偏,道路只通往一个地方,便是观星台。
“陛下在那里?!”柯大人原路折回,忍不住问道。
“是的。”郑公公点头。
“那陛下心情如何?”柯大人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不安。
郑公公瞥了眼忐忑不已的柯大人,淡淡地回了句:“陛下的心情老奴不敢妄自揣测。”
唉,柯大人只好不再相问,闷头跟在郑公公身边向观星台走去。
到了目的地,郑公公领着柯大人走上高台。
在高台上,柯大人自觉地停在远处,而郑公公上前走到明黄背影身侧,弯身禀报:“陛下,柯大人到了。”
一道浑厚的男音传来,“让他过来。”
郑公公道了声“是”,便来到柯大人身边斜侧着对他恭敬地作了个“请”状,还未等柯大人有所动作,郑公公就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端着茶水的小太监,挺身走到小太监身边训斥道:“小段子,茶又凉了是不是?!已经连续凉了三四回了,怎么还没有眼力见,咱家一不在就不知道换水,跟在陛下身边做事要机灵点,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换茶!”
郑公公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柯大人听见,柯大人闻言步履一顿,转头感激地看了眼郑公公,他明白郑公公是在暗示着他,但却见郑公公的表情未有任何的异常,正平静地看着无辜被斥的小太监向远处跑去,好像不知道柯大人在看他。
茶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如此反复,却见陛下滴水未进,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沉思已久,都无暇顾及其他。
看来陛下有心事,心情不是很好啊
柯大人接下来走的步态就与先前有了微妙的变化,因为他有了心理准备,下脚的每一步不似先前那般虚浮。
柯大人站在明黄长袍的身后,撩起袍摆叩拜道:“微臣柯毕禄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一股无形威严之力随着声音倾泻而出,直接压向柯大人的头顶。
“谢陛下。”柯大人忙用袖口擦掉额头上的虚汗,缓缓地起身站起。
皇帝迟迟没有回身,依旧仰头看着星空出神。
皇帝不说话,柯大人自然也知趣的不出声。
许久皇帝才转身回来,和颜悦色地问道:“爱卿近来身体可好?”
虽说是态度和蔼,但从常年征战,眉宇间透着霸气的英年男子嘴中说出来,总会让臣民莫名的心慌。
尤其是柯毕禄,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在他心里绕上好几圈。他想道:啊?陛下这话却为何意?
柯毕禄战战兢兢地答道:“回陛下,微臣身体尚可。”
“哦,是吗?那今日可否尽职了?”一如既往的浑厚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到的变调,但被敏感的柯毕禄捕捉到了。
今日?
柯毕禄听出了皇帝对他的不满,忙再次跪下,诚惶诚恐道:“陛下恕罪,微臣今日偶感风寒,便早早卧床休息,绝不是存心懈怠。”
龙威在上,柯毕禄匍匐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犹如力顶千金。
不知静默了多久,声音才淡淡地响起:“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柯毕禄连忙道:“谢陛下。”再次缓慢地站起。
还未站稳,就听见皇帝又说道:“你作为钦天监正,现在就给朕抬头看看今夜天象可有变化?”
柯毕禄连忙抬头观天,看着看着,眼中的惶恐不安不见了,渐渐地变得惊讶不已,
“咦这、这!”柯毕禄震惊得都忘了身边还有位皇帝,失态地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