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她的胸口一阵的收缩,那种疼痛慢慢地升腾起来,随着她的血液流动,很快地就占据了她整个心房,传遍四肢百骸,疼得她动弹不得。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听见男人压低的声音疲惫不堪:“别哭了,你看声音都哑成这样了。”
是纪柏然,虽然说这安慰纪阑珊的话,但是自己的嗓音也很是沙哑,里面隐隐约约,带着莫大的悲伤。
他是很少有这样颓然的时候的,光听声音,云深就知道,他这些日子,定然没有睡好,忙碌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如此疲惫和压抑的纪柏然,总让云深觉得万分的不适应。
永远邪魅飞扬的纪柏然,怎么能这样?
外面传来一些的声响,似乎是谁动了一下身体,云深想,想必是纪柏然伸手去安慰纪阑珊,被她狠狠地甩开了手。
因为纪阑珊的哭声,越发的激烈了起来,悲伤里,还有巨大的恨意。
“你让我别哭,如果是云深把心给了知萧,死的人是云深,你会怎么样?”纪阑珊尖锐的声音刺破这压抑的空气凌厉而来,声嘶力竭。
云深被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呆呆地看着虚空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响过纪阑的的这句话,然后,她逐渐地,从这句话里,悟出了一些什么。
那个梦,是真的。
君知萧真的来看过她,握着她的手哭的那个人,真的是君知萧,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很珍贵的东西,原来是失去了君知萧。
她的意识此刻竟然无比的清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胸膛里面跳动的这颗心,是君知萧的心。
那个漫漫的长夜里,客厅里的哭声停停歇歇始终没有停止,断断续续的,凄厉无比,带着刻骨铭心的悲痛,那种永远失去了心中珍宝的感觉,让人听得疼痛。
云深睁着眼睛看了一整夜黑暗,身体动弹不得,只是那双眼睛,充血得可怕,一闭上眼睛,那眼泪就从眼眶流出,泛滥成海。
她就如同一个小偷,偷走了属于君知萧的生命和幸福。
这叫她,拿什么去面对未来?时光还好,纵然她和他再就没有了可能,但是,一想到永远再也不见那人,那种疼,那种苦,她说不出来感觉。
原来很多事情,自己以为过去了,其实一直都没有过去。
他安好,就算身边的那人不是她,她都会觉得开心,但是,他不在了,云深才觉得,这样的感觉,就像有人拿着刀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切割。
一刀一刀的,慢慢地凌迟着她,惩罚她的自私和可耻的幸福。
风吹了一整夜,哭声悠悠扬扬飘得很远,云深睁着眼睛,泪流了一整夜,仿佛听见了岁月的颂歌,是谁在摇响经筒,送走了她亲爱的少年。
时光悠然,失去的,她何止是一点点。
纪柏然是在第二天早上发现云深已经醒来的,当时的云深很安静,仿佛刚刚睁开眼睛一样,懵懂安然地看着纪柏然轻笑,没有表露一点的悲伤。
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君知萧的事情。
她和纪柏然之间,永远有一个君知萧,如同她挑开了君知萧这层窗户纸,那么,她和纪柏然之间,就只能剩下长久的沉默了。
纪柏然此刻的心痛,不必她少。
二十多年的兄弟,虽然他们之间为了一个云深明争暗斗,但是他们这份情谊有多深厚,谁都清楚,君知萧离去,对纪柏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特别是,他大爱无疆到,用心换心。
当时纪柏然神色柔和地抱着她,叠声说了好几声的:“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然后,那声音,就开始哽咽。
他抱着她,久久不曾放开,云深知道,他是怕她看见他眼底的眼泪。
这样的情景啊,该是多么复杂而伤痛的时候,谁的心底都透彻,却谁都不肯说,强颜欢笑地,想要换得片刻的温馨。
其实离别,已经注定。
云深无法回抱他,只好含泪:“嗯,我醒了。”再也说不出别的,因为眼泪,已经让人沉溺。
接下来的那几天,她的病房一直都很安静,苏生都未曾出现,这个男子方法凭空消失了一般,在她的生命里,已经逐渐地淡去了痕迹。
她逐渐都明白,生命如此漫长,有的人只是在特定的时间里出现,用爱教会她如何地坚强地活下去,然后再她足够坚强的时候,他又离开了。
不是因为不爱,只是不愿意打扰她的幸福。
她一直懂,只是假装不懂,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愿意破坏他们之间安静的相处。
君知萧葬礼的那一天,纪柏然撒谎说有事出去了,让护士照顾云深,云深还离不开轮椅,等到纪柏然匆匆离开的时候,她央求护士带着她出院了。秋日的锦城,就像镀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水彩,满城肃杀,云深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了墓地,在枯黄的林荫下看向送葬的人群。
来的人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除了纪柏然和程风那群发小,还有商界的其他人,云深的目光穿过那些人,看见站在最前面的许歌和纪阑珊,两个女人都是一身黑,哭得几欲昏倒。
云深别开脸,用衣袖拂过眼睛,那眼泪就流进了衣袖,顺着她的皮肤流到深处,滚烫后,是一片的冰凉。
看,君知萧,我该是多么狠心而无情的女人,你走的时候,我都没能送你,而你下葬了,我都不敢靠近,送你的,始终是纪阑珊。
“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