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厮杀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艾勒不免也有些担心在上头的船员们,但看巴伯反应冷静,一点惊慌之色也没有,他也逐渐放心下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会让人感到煎熬,好不容易听见上头的金属撞击与枪击的声音锐减,逐渐安静下来,艾勒觉得自己几乎要待不住的冲出去。
巴伯用有些兴致的眼神看着他,觉得这孩子就像是个焦急地在原地不断转圈圈等待主人归来的大狗,好似随时都想冲出去咬一口那些想对他的饲主不利的家伙般。
而那个饲主就是他们塞壬的船长大人。
在塞壬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艾勒虽然总是很乖巧的遵照大家的话在做事,但也不是谁的命令都会盲目遵从,有些超出他自身所能理解与接受的,他就会露出困扰与不知所措的表情拒绝,但伊德的命令倒是到目前为止,还没让他出现这种反应。
他总是对伊德的任何命令露出欢欣与喜悦的样子,没有丝毫反感,任谁都可以看出艾勒对伊德那种浅显易懂的崇拜与好感,那种情感迟早都会变成更深、更不同的东西,就像伊德过去那样。只是伊德似乎尚未察觉到这点,以为艾勒对他只是单纯崇拜,而他也只把艾勒当成弟弟或是宠物般的存在看待。
就像「那个人」也是用同样态度对待伊德一样。
但会不会有一天,宠物的地位反而凌驾超越过那个人在伊德心中的存在呢?
巴伯觉得这并非不可能,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隔阂,迟早都会淡化伊德心中那个难以抹灭的痕迹,而且这个宠物的「执着性」看起来还挺坚强的,不无可能在未来某一天,成功进驻伊德的内心。
他有那种预感。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让巴伯觉得这孩子最特别的,是那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反应,有时他会想,那真的是一个太过单纯与无知的孩子所该有的吗?
即使看见伊德亲手解决敌人,双手沾染上鲜红血液,他也不曾流露一丝恐惧,只是会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伊德,然后偶尔地,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些虽未被立刻解决,却身受重伤逐渐流失生命的敌人。
他能够理解在这片海域上弱肉强食的道理,也能明白这里的生存法则,虽然会有怜悯与同情,但不曾替那些人求情过。
有时候,巴伯会觉得那双翠绿的眼瞳里带着的干净,并不是那种纯然无知与天真的洁白,而是看透这世界一切的淡然,这让巴伯觉得这个孩子很不可思议。
「我说,艾勒啊」
「嗯?」听见老长辈突然叫着自己,一边无聊研究自己手里的枪该怎么使用的艾勒抬起头,看着巴伯,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些日子以来,在船上的生活也差不多都适应了吧?」看艾勒因为自己的询问点头,巴伯又继续问下去。
「那么你对大家有什么样的感想?例如我们当海盗烧杀掳掠的,不会对我们感到害怕吗?没想替那些人求情?」
对于巴伯的问题,艾勒像是在思考,但又有些理所当然的回答他。
「不会啊,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不是吗?既然要在这片海域上生存下去、想要当海盗抢夺财宝和杀人,就该知道与理解这样也是有风险存在,那是他们自己决定要走上这条路的,怨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被别人反扑,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不是吗?」
他这席话让巴伯露出惊艳般的表情,似乎很意外艾勒会说出这番话。
「不是有人说过吗?杀人者人恒杀之,当一个人在犯罪的时候,就该思考自己应该相对付出的代价,而不是杀了人之后,当自己也被宣判死刑时,才在哭求原谅,那谁要原谅那些被害者呢那些人手中所沾染的血腥与性命并不会比船长少,当他们成为海盗的一员时,也就该有这种觉悟。」
巴伯看着艾勒用那张带着稚嫩气息的美丽脸庞说出这种超龄的成熟言论,忽然哈哈大笑的拍拍艾勒的肩膀,力道之猛几乎要把他给拍打在地。
「你这小子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不错不错!」
在这个禁止之海,有时最不需要的就是过多的仁慈,巴伯还以为艾勒年纪还小,看得不多,可能会因为过度同情敌人而成为他最大的缺点,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担心这点了。
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站在门口的赫然正是明显刚打斗完毕的伊德,身上的衣服还带着一点血迹,表情看起来有些紧绷,但当他的视线挪移到艾勒身上时,脸上那略带杀气的神色顿时软化了不少。
这点变化大概伊德自己也没有发现,但是巴伯可是看得很清楚,内心对于艾勒带给伊德的影响暗自感到讶异,他由衷地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变化。
艾勒把从刚才一直握在手中的枪摆到桌上,然后急急忙忙的拿起一旁的干净布巾,主动地伸手拉起伊德染血的双手擦拭干净,对于他的动作,伊德先是微微一愣,但也没反抗就任由艾勒替他服务了。
他视线在艾勒的脸上游移,在对方脸上看不到恐惧不安,只有满满的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让他有种动摇的感觉。
是太久没有面对如此赤裸真诚的关心了吗?让他内心也不知不觉的软弱了。
他瞥开视线,看到艾勒方才放在桌上的那把枪,眼中闪过意外。
敢这样给艾勒,表示巴伯对艾勒也有某种程度的信任,判定艾勒是无害的。
如果艾勒是间谍,大概是最可怕的那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