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血抓着那怪物的脖颈,小小的一只手,根本不知道是如何控制住这庞然大物的,怪物的四肢被无限伸长,却只能在原地扭曲哀嚎着。如同被徒手撕裂,还有肮脏的鲜血沾染在他白洗干净的小脸上。
他低语着:“你怎么这么不乖呢?天还没亮,晚点再出来啊!你打扰到我和哥哥啦!”
“去死吧!”
刺眼的白光,高温铺天盖地地袭来,再次淹没了陆攸契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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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契?陆攸契?”
“闭路线别睡了沉哥开始吃东西了我们也有口福了!”齐运看他眨巴眨巴了两下嘴巴,闷哼了几句,却没有要醒的趋势,便直接嘴炮加上两大耳光子扇了过去。
陆攸契终于被耳光甩醒了,脸上火辣辣的痛,却又不像是齐运打出来的,而是因为梦境中那炽热的太阳。
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依旧是那臭起床气:“谁又欺负新人?”
深夜,四个人坐在一堆篝火边,旁边还支起了一顶帐篷,越野车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后备箱里的包裹全都塞进了帐篷里。郭教授用烧烤叉叉着一直不知道从哪儿打来的野兔,放在火上烤得正香,闻这味道,应该是还抖了一些孜然上去的。
枯木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齐运道:“怎么?听见吃的就知道起来了?真没良心。”
陆攸契强忍住一个巴掌拍他天灵盖上的冲动,心道这小子真没大没小的。
陆攸契:“那龙卷风呢?沉虔呢?”
郭教授把烤兔分成几块,再叉在四个小的烧烤叉上分给他们:“已经结束了。你以前晕车很厉害吗?晃一下就倒了。”说完,还指了指坐在一边的沉虔。
陆攸契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沉虔这家伙果然是一个睡神,现在正卷着摊子在一边打起呼噜了,露在外面的左手掺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透着微微腥红。
陆攸契走到沉虔身边蹲下:“我以前不晕车啊,可能是死后变体制了吧,我毕竟是出车祸死的。啧…这么缠这么紧?如果止血了就别再捂着了,无氧二次感染。”
说完,陆攸向就回头齐运要了一瓶消毒水扔过来,再轻轻地拆开了那几乎快把他手臂捆发黑的绷带,就看到了包扎下一道挨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爪痕。
消毒水和烤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怪异。
陆攸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陆攸契:“他这伤怎么来的?”
齐运在一边毫无形象地啃兔腿,郭教授则温声道:“刚才回来就这样了,很严重吗?他就说了一句让我别管他,我以为还好。”
陆攸契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他换了一条干净的绷带,认真的帮沉虔缠上去,在这期间,他发现这位死神是真的很消瘦,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
他经历过多少?有看过多少灵魂的消逝?
每一次都会这样吗?
陆攸契温热的手掌抓着他的手腕,温度通过这唯一的接触开始传递,却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洁白的纱布环绕手臂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轻微的颤抖。
陆攸契回到篝火旁,又回头望了望,幸好火光还能映红他惨白的脸:“他一直是这样的吗?”
郭教授:“嗯?”
陆攸契:“我觉得他太孤僻了,遇到事情也太倔了,不会和人合作沟通,总有一天会吃亏的。对了,他有多大?应该还没我大吧。”
郭教授:“你是说死神?”
陆攸契:“当然啊。”
郭教授把烤肉放下:“谁知道呢?我们每个人停留的时间也只有100天,根本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听店长说,他已经干这个很久了,至于有多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十年,也许一百年,也有可能从死亡的存在就开始工作了。”
“过客,我们在他的生命中只是过客,微不足道,很容易被遗忘的过客。”
用沉虔的眼睛来看的世界,生与死,重合和分别,估计都很淡漠。
直到熄火睡觉的时候,陆攸契半个身子埋进睡袋都还在思考这些。
在以前,他是肯定不会和刚认识的朋友就这样露宿大山的。他对深山有着说不出的恐惧,入眼是延绵的山脉,像鱼鳞一样一层接着一层,无论哪边都是一样,彻底的包围和压迫,你压根不知道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藏在那里面。以天为席以地为枕,总会让你有着无比的空虚寂寞。
他突然有一种直觉,沉虔的存在,才是最大的谜题。
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就可以直接进山了。
入睡的最后一瞬间,头顶的枯落叶突然被人“咔嚓”踩响了,但却没能惊醒陆攸契。
沉虔在默默地走了过来,侧身躺下。
双生 第五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不过太阳是个假的,挂在上面当个摆设,寒气中还混合着土壤和青草的香气。
“我们到了。”沉虔合上笔记本,看了看眼前的被围绕在大山之间的小村庄。
这里的民族气息特别浓厚,仿佛与时代脱轨了一般,不由得让人想起来电视里讲的深山腹中,小众民族那些令人发指的自治独/裁——无论什么都请都要向当地的“神灵”请教,生死也是由神定夺。
什么生病之后只能拜神不能求医之类的……。毕竟从古代传下来的文化差异,警察听见了都只能摇脑袋,他们这些外乡人就更不会去瞎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