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害死了他!你爱一个人,便要害他家破人亡,害他走投无路,害他生不如死,就连死也不放过!你让叔叔……让叔叔从遇见你,便没有一天好过,你这个混账,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死!”
南宫北翊面孔一阵扭曲,嘶哑地道:“我没有害他,我没有要害他!我想要救他的,我要让他开心地过完下半辈子,我不想让他死,不想!”
“他已经死了。”
比起谷靖书声嘶力竭的控诉,反是这平静的事实陈述令南宫北翊面色惨白,几欲吐血。他目光转到冷冷看着自己的甘为霖身上,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瞟见了南宫玮在场,那聪敏的头脑仍旧反应迅速,脱口道:“甘为霖?”
甘为霖闭口不言,他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虽则来到天门后的言语行止,已将他真实身份表露无遗。南宫北翊顿时露出既想笑,又想哭的表情,道:“你是甘为霖,听说你医术高明,我特地……特地请你来为云起诊治……”他到底没忍住,到这句话竟也失声痛哭起来,连道,“我错了,我错了!云起,我原来一直都错了!从前总要违逆你的心意是错的,如今……如今连听从你的想法,竟也大错特错!这错误源在我们相见之时便已注定,注定我到头来,无论怎样都是徒劳!”
如不相见,当不相恋,更无相厌。
然而南宫北翊的生命中缺了谷云起,便大半个都被挖空了一般,简直连思维也不能了。谷云起的生命中没有南宫北翊,那却……
南宫北翊的心立时又在抽搐滴血。他并非想象不出谷云起全不认识自己时的样子,只是他怎么也不想承认,谷云起没有他,或许会快乐很多,幸福很多。
明知道会让他痛苦让他难受,却还是不舍得放手,他永远都是自私的,永远不肯将自己排除在谷云起的生命之外,以换来谷云起的一生幸福安康。
所以,谷云起便连生命也一并舍弃了,只为不再为他所困,被他纠缠么?
南宫北翊头一次想到这一点,想到谷云起的漠然,想到谷云起是真的不爱自己,不恨自己了,想到自己的言语举止,在他眼中恍如不在,而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三个儿子混战激起的金铁鸣响,劲风鼓荡,他都无心理会;甘为霖冰冷的眼神,他亦毫不在意;谷靖书轻微的啜泣,小心地为谷云起整理仪容,他呆呆地看着那惨淡的面容,那人不会再回应他任何眼神,任何话语。
云起死了。
谷云起……这个与他爱恨纠缠了二十多年的人,终于死了。
云起死了,我……怎么办?
南宫家的将来,近在眼前的巨大财富,武林权势的分割与钻营……这些在过去都让他忙得不亦乐乎的,让他一年也难得去看一回谷云起,去一次也不过是嘲笑与炫耀的事,一瞬间变得索然寡味,毫无乐趣。
那些原来都不重要,如果没有谷云起……那些也都只是些烦人的俗务。势力再大再强,财力再深再厚,他都没有心思去享用。他本来不是只为了在这个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成功与强大才去做那些事的,但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反应已远比那些事带来的实际利益更重要了?
云起死了,连理也不理我地,就这样绝情而去。我该……怎么办?
他呆看了一会儿,终于省起去理会那三个战成一团的儿子──那原本应是一对二的局面,但南宫琛不欲伤了南宫珏,是以出手较轻,反多次被南宫珏觑准空隙袭来,南宫玮不得不多方援救,一时倒弄不清他到底是帮忙的,还是添乱的了。南宫北翊声音恢复低沉,喝道:“住手!不得惊扰圣灵!”
南宫琛本就无心战斗,听他喝斥,急忙抽身退出战团,喜道:“父亲,你醒了?”
南宫玮当然要听话,可对面南宫珏不放手,他亦只有且战且退,怒道:“臭小子,还不住手?”
南宫珏哼声道:“我不听他的。”
南宫玮几乎要退到棺材边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还不得不给他讲些道理:“不听他的,也不听那谷靖书的?你再不住手,惊扰的可都是他谷家先灵,当心他们当场显圣,叫那谷靖书不跟你一起!”
南宫珏一怔,手下一缓,南宫玮得空一剑迫入空当,将他逼退两步,自己跟着翻身一退,远远地拉开了距离,总算停下这场争斗。
南宫珏待要追,又有些迟疑不决,遂回头望了望谷靖书,勉强归剑入鞘,嘟囔道:“我才不信什么祖先圣灵的,只看靖书面上,不与你们计较罢了。”自己径自转身走去了谷靖书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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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靖书帮谷云起将头发梳好,脸孔身子擦拭干净,又整理好衣衫,心中便空荡荡的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本来若是只依他一人的想法,虽对谷云起依依不舍,但他头脑毕竟清醒,知道谷云起实在是离世已久,再不能耽搁,而应尽快将他好好安葬。但一看甘为霖的神色,二念南宫北翊的可憎可恨,三见南宫玮的张狂言语,他即使是对这些事务一窍不通,也深知此事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能解决,因此抱着谷云起后退着与南宫珏站在一处,尽量将谷云起隔离在南宫北翊的视线之外,不叫他还用那龌龊的眼神猥亵谷云起的尸身。
南宫北翊面色惨然苦涩,却还能暂时压下心中渴求,沈声道:“我答应云起,要将他兄嫂遗骨迁葬此处,此事亟需办好,我才能对他有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