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松开拳头,将手负在背后,道:“我懂了。”
“哦。”
柳轻轻道:“你是想以此活命对不对。”
陆小凤笑着拍手:“好聪明,你要是像我一样知道的太多,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尽量成为唯一知道的那一个。”
柳轻轻眯起眼睛道:“可你说,要是我把你开膛剖肚,是不是也能得到那还在腹中的图?”
陆小凤连连点头:“也是一个办法。”
柳轻轻紧紧盯了他一阵,陆小凤朝他淡然的微笑。片刻,柳轻轻慢慢的笑了开来,笑意不达眼底:“好。很好。既然如此,似乎要把陆大侠更加待为上宾了。”
陆小凤悠悠然在床上坐下来:“你拿钱,我要命。不是两全其美?”
柳轻轻道:“那么,我们还是快点动身吧。”
“急什么。”陆小凤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说,“在那之前,我要先睡一觉,醒来后再喝五坛竹叶青,还要沽酒老窖的。花魁和我同行,免的她香消玉殒。”
柳轻轻冷笑了一声。
陆小凤又道:“像这等机密事,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们的主子?”
柳轻轻道:“什么主子。”
陆小凤说:“区区一个飞花逐叶手,装扮酒铺老板,迷惑江湖人士,只有你和千面夫人两个人,搞出这么多名堂来,你以为我信?再说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柳轻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傲然道:“谁会讨厌钱多?”
陆小凤只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却大大打了一个哈欠,说:“你还不走?莫非你有喜欢看男人睡觉这样的怪癖么?啊呀,这可是一个毛病。”
柳轻轻几乎甩手就要劈死陆小凤,大步流星的离去,似乎连正眼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今天是三月二十四。再过两日,就是三月二十六。
还没有睡着之前,陆小凤心里想着,外头的月亮不知道像不像一柄弯刀。
上次在漠北,见着有人卖玉,北方多出玉石,虽然不算名贵,但很别致有趣。
其中一块玉佩就做成了弯月形,活像个咧着嘴的娃娃在笑,有趣极了。他本来想买下来送给花满楼,但是后来又出了些事情,就没有买成。
也不知道那个地方还有没有的卖了。
敕乐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阴山在京城北面,蒙古语中叫‘达兰咯喇’,它的意思就是七十个黑山头。七十个黑山头,一点也没有夸张,这是一道南北分界限。
莫非那宝库,居然就在那山堆里头?
这可如大海捞针,如何寻到。
从泸州赶到京城,也要先花费几日的功夫。
同行的人有山西四怪,这个陆小凤现在是半点惊讶也没有,就算柳轻轻突然说,司空摘星是我们的人,陆小凤也能淡然笑之。
他和司空摘星虽然是好朋友,但却从来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司空摘星要偷东西,要和他站到对立面,这也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是没有办法的。
陆小凤手里牵了一个女人,留春阁里的花魁,真正的花魁。
混迹风尘的女人很镇定,尽管当她怀着疑惑的心情第一天到了陆小凤面前,看到那满室无窗无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大约是凶多吉少。
不过若是在生命结束前相陪着的是陆小凤,恐怕是很多女人的心愿。
所以她很镇定。
陆小凤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回去的时候不要忘了拿银票。”
撷花笑了起来。
这种时候,陆小凤依然能宽慰人心,讲些好玩的笑话,以缓解赶路的抑郁心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会找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找上她以后,什么都没有做,却只是在喝酒的时候让她倒酒。而他喝酒时的样子也很特别,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把个酒杯放在胸口,滋溜一声就喝完了一杯酒。然后她再往里头倒。
撷花忍不住问:“我美不美?”
陆小凤很诚实:“美。”
于是她就道:“和我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为什么你能只喝酒,不睡觉。”
陆小凤伸出手给她看:“我现在只能动手。再多动几下,恐怕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他们给你下了药?”
陆小凤点头:“很毒的药。”
撷花于是道:“什么药能下倒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陆小凤也是人,是人当然也有吃鳖的时候。”
撷花用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望着他:“那你之前为什么只喝酒,却不找我睡觉?”
陆小凤于是把笑变的更苦了一些:“为什么你们都爱问这样的问题。”
他用了你们,那就是说,不指撷花一个人。女子心底泛起了些涟漪。
她咯咯一笑,问:“莫非你有毛病?”
陆小凤朝他眨眨眼睛:“不是所有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都想扑上去。”他的脸皮虽然一向厚,但实际上他认识的大多数女人,都很热情而奔放,远远比他口无遮拦的多。
美丽的花魁闻言面上缓缓勾起一丝笑容,同之前不同,这个笑就像是春光明媚中突然百花徐徐绽放了一样,令人心醉。她叹息道:“有一种男人,见了再美的女人也会视若无睹。”
陆小凤好奇道:“什么样的男人?”
撷花微笑着说:“一个已经有了归属的男人。”
陆小凤一怔。
马车却咯噔一声停了下来,似乎是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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