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食指轻轻的扣着窗沿,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而那双深邃的眼睛仍然继续朝着窗外的景色远望。
果真不是闲杂人等,而是姐夫。
难怪他会如此理直气壮的闯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徳叔瞅着顾常乐孤独的背影,心里不禁升起了一阵酸楚。他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探问:“少爷,那、那……该怎样处理?”
食指顿时一滞,停了下来。顾常乐沉默不语,左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的切入手心才慢慢的合上了双眼,任由沁凉的习习山风静静的轻抚自己白皙的脸庞。
清凉的夏风从身侧而过,“刷刷刷”的吹翻了身後书桌上的画纸,一页又一页。
他微微的昂起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後,方慢慢的睁开双眼,眼神犀利而深邃,恍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那般冷然。他慢条斯理的从嘴角边冷冷的溢出了两个字,“照旧!!”
语气不咸不淡,丝毫听不出他半点的情绪。
徳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就缓过神来,应允下去。虽然心里明白少爷选择的理由,但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决绝,毕竟许信阳与少爷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总来的来说,也有两三天的时日,也不至於如此的决断。
说实在的,徳叔还是希望少爷可以接触更多的人。终究这儿除了我这个老头子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与少爷说说话,也大概因为这个原因,少爷他总是沉默不语,甚至还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徳叔在心里暗暗一叹。也许少爷的选择是对的,站在他们两人的角度来说,拖泥带水总不是个解决的办法,始终有一方要站出来做出选择才行。
他抬眼瞄了一下顾常乐,轻轻地一叹後,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房间顿时沉静下来。
顾常乐依然伫立不动,凭窗而望。
其实,不单单是徳叔,就连他自己也发现了,自从许信阳闯进这儿,与他相识交流了一段时间,自己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也似乎比以前多了起来,每日的心情更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一池死水,反而像是风起涟漪的平湖。
乍眼来看,自己确实是改变了不少,但从长远来说,对他还是对自己而言,却是有害无益,特别是这个地方是顾家的禁地,不该有外姓人涉足,自己更不该去接触与主屋有关的人。
如今,却……
他敛下眼帘,深吸了一口气,然後微微的侧过身,一双沉静的浅蓝色眼瞳静静的朝着房门的方向望去。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两个多星期了,许信阳再也没有来过这儿,想必是已经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自己丑陋的身份。也难怪,在他们的眼中,我顾常乐的存在就是顾家一个不可抹杀的污点,也是顾家一个无法遮掩的丑闻,即便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也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後的消遣。
我,顾常乐,永远都是他们顾家一道可笑的风景线!!
顾常乐嘴角轻轻的一撇,不由自主的嗤笑起来。
烈日炎炎如火,夏风习习如熏。
顾常乐深深地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向前走了三四步,然後伸手拉开椅子准备坐下,窗外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争论声。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寂静的山林中尤为突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顾常乐回转身,快步的走到窗户前,眼睛略微的往下一瞟,却什麽也没看到,於是又伸出手扶着窗沿,身体往外一探,几乎大半个身子挂在窗沿,往下倾斜,才隐隐约约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
怪异的服装搭配,不是许信阳,还能有谁?
神色顿时一怔,顾常乐迅速的缩了回去,躲靠在窗户旁边的墙壁。
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脑海却一片发胀,发白。
他咬了咬牙,脑袋紧贴着墙壁微微的斜侧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眸继续偷偷摸摸的往楼下瞄了瞄。
怎麽连这儿也被他找到了?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想过,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突然。
一头乱麻状的顾常乐,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的等待着。
楼下的声音也越渐越大,不需要屏气静听也能清楚的听到三四句,有时甚至还能听到徳叔不悦的喊声。
挡在门前的徳叔,瞅着许信阳苦口婆心的劝道:“许先生,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少爷他是不会下来见你的,请你赶紧回去!!”
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许信阳卯足了劲硬是和徳叔对着干。“徳叔,今天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
“许先生,你这样做不是让我为难?”徳叔深吸了口气,继续用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手段劝说,“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个地方是顾家的禁地,任何人等是不可以踏进一步的。前段时间,你的误入已经造成了少爷的不少困扰,倘若让老夫人知道了,先别说你怎麽样,少爷他肯定是第一个逃不过责任的!!”
“我、我……”
声音略微的迟疑,看来许信阳开始有所动摇,徳叔继续乘胜追击,“许先生,请你回去吧,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请你忘了这儿也忘了少爷吧!”
许信阳默默地垂下了头,不知在琢磨些什麽,趁着徳叔在眼前继续淳淳劝导,一个不留神他就迅速的从徳叔的身边绕过,直接开了门,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徳叔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