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连忙迎了上去。
“你好,是牛角村的王村长吧?我是辰潇。”男子微笑着说。
牛角村一面靠山,一面靠着小河,从山顶上看,像一只弯曲的大牛角。越往里走,越像是钻牛角尖,走到最里头,就没路了。
无怪乎穷。
小木屋就在靠近牛角尖的地方。村长站在屋子里紧张的搓着手,“辰,辰……”
辰潇微微一笑,“可以叫我小辰。”
“那个……小辰啊,屋子打扫过了,很干净的,被褥都铺好了,前天我特意去集市上买了新的。你看,你看缺了什么,我再去置……”
村长说不下去了。这个男子细皮嫩肉,长得非常好看,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子仙气。离得近了,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味,哪像村里的男人,只有熏人的汗臭。破旧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站在里面,就跟那白莲花掉到牛屎堆里似的。
这样的人,能看上这破屋子?村长忐忑的吞着唾沫,他家儿子还等着那钱娶媳妇呢。
“要不,我去把我家堂屋的桌子搬来,还有个柜子……”
“不用了,靠着青山和绿水,这屋子很好。其他的,我自己来吧。”
“那敢情好,敢情好……那我就先走了?对了,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坡上,有事来唤一声就成。我和儿子力气还成,有什么体力活尽管来找我们。”
“谢谢,您太客气了。”
村长走的时候心想,这城里人太瘦了,好看归好看,但脸色惨白了点,估摸着在这儿熬不了多久。不过,反正现在收了钱,住不住,就不关他的事了。
屋子其实非常破旧,用木板隔成两间,除了一张小木床,没有任何家具。辰潇四处看了看,有不少漏风的地方,好在现在是夏天。
这些他不在乎,重要的是,周边环境不错。辰潇深吸口气,嗯,有股泥土的芬芳味。
将手中提着的小皮箱放到床上,打开,一把小提琴露了出来。
金黄的丝缎里料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过光滑精细的红褐色琴身,辰潇淡淡的笑开。三十好几的男子,一笑,眼角就有了岁月的痕迹。
“宝贝儿,为我们的新家奏一曲吧。”
悠扬的乐声响了起来。
潺潺流水的小河边,清俊的男子低眉敛目,优雅自如的运弓。夏风吹拂,水草摇摆间,宽松的衣摆飞扬。
树叶舞动,鸟儿清脆的鸣叫。
绝美的视听。
……
如歌的弦乐婉转低吟,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辰潇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似在回味。良久,他笑了起来,吻了吻琴身,像对待情人一般,“这地方不错。以后,就咱们俩了,我将为你谱写出最合适的乐曲。要不咱们再来一曲?”
小提琴自然不会回答,旁边的草丛却动了一下。
“谁?”辰潇转过头,顿时被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吸引。见他看过来,眼睛的主人似乎受到惊吓,转身就跑,一拐弯就没了影子。
跑什么
辰潇无语的摸摸鼻子。那孩子的眼睛可真漂亮……
辰潇在那边郁闷着,这边,刚才的小孩边跑边回头看,跑着跑着,脚上突然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他闷声不响的爬起来,却又被用力推倒了。
“小偷摔倒了!中的是我的陷阱,我抓住他的,这个星期我是队长!”一个高出他半个头的男孩跑出来,神气活现的指着地上的小孩,他们正在玩警卫抓小偷的游戏,各自设下“陷阱”,谁的陷阱抓住“小偷”,谁就是村子警卫队本周的队长。
他的话引起另外几个男孩的抗议。
“不算不算,我看见是你把他推倒的!”
“我也看见了,大牛,我们重新来!”
大牛急了,“谁说不算?他分明是中了我的陷阱才摔跤,我看他自个爬起来了,才推了一把,我就不信你们没人看见。蛋子,你就在我后边,也没看见?”
“没看见!上个星期你已经是队长了,这次该让我当当!不算!重新来,大伙说是不是?”
“不算!不算!不算!不算……”一群脏兮兮的猴子齐声起哄。
“明明是我的陷阱绊倒他的,不信你们问他!”
“哈哈,大牛,你让我们问他?他可是个哑巴!”
“问个哑巴?大牛是个傻瓜!”
“大牛傻子!大牛傻子!”
大伙嬉笑声中,大牛愤恨的踢了孩子两脚,“晦气!都怪你!臭哑巴!死哑巴!”走远了,尤不解气,回头扔了几个石子,一群人才呼啦啦的跑了。
小孩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哼一声。
他被欺负惯了。而且,他是个哑巴。
他原本是能说话的,记得妈妈说过,他比别家小孩都说得早。妈妈是很疼爱他的,虽然不怎么抱他,不怎么陪他玩,可他的名字是妈妈取的。
小星,他的名字叫小星。比大牛,蛋子,根娃他们的都要好听。所以妈妈肯定是爱他的。
妈妈走了,因为经常挨打,她是没办法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