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有没有打你?宝贝,妈妈好想你。”
那年冬天,仲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10岁生日那天,他放学后没有回家,等所有人都离开,天渐渐黑下来,才从课桌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蛋糕,悄悄走上楼顶。
他把蛋糕摆在地上,插上10根蜡烛,挨个点燃,然里拿出各种各样的糖,分成三份,自己面前一份,对面两份。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相框,对着照片里的人看了又看,软软地喊:“妈妈,今天我10岁了。”
“你说我生日时,接我和殷叔叔一起过。你骗我。”
“但是没有关系,我不生气。”
“你们不来接我,我来接你们好了。”
说完,他低下头,亲了亲照片,将相框放在对面的糖果边,叹了口气,“不过我没有殷叔叔的照片。妈妈,上次和殷叔叔去游乐园时,你怎么不给我们拍一张照片呢?”
天空飘着雪,蜡烛被风吹熄了几根。
他很难过,将相框往左边挪了挪,放在两份糖果之间,“妈妈,你帮殷叔叔吃,好吗?”
蜡烛全灭了,他只好再点一遍,正给自己唱着生日歌,蜡烛又灭了。
他有些生气,一边点一边说:“等我唱完好不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过生日了!”
他折腾了很久,固执地想唱完整首生日歌。
天越来越黑,雪也越来越大,覆盖在他的蛋糕上,埋住了三份精心挑选的糖果。
他冷得发抖,终于唱完生日歌时,蜡烛又熄了一根。
他咬了咬下唇,闭上眼,小声说:“祝季周行10岁生日快乐,下辈子的妈妈健康长寿,下辈子的爸爸和蔼可亲。”
他睁开眼,吹熄剩下的九根蜡烛,将蛋糕切成三份,最大的一份放在相框前。
吃完蛋糕,他剥了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将顾小苏的照片,背上,毫不犹豫地向栏杆走去。
选择在这里过生日,选择在这里自杀,是他考虑了很久的结果。
只有这里不会被打搅,跳下去之后,也不会有人立即发现他。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过最后一个生日,然后静悄悄地离开,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一丝气都没有了,不用担心被送去医院抢救。
可是一条腿刚刚挂上栏杆,身后就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季周行,你在干什么?”
他转过身,看见言晟正站在蛋糕旁边。
他一时慌了神,结巴道:“你,你来干什么?”
言晟跨过蛋糕,不答反问:“季周行,你是不是想死?”
他骑在栏杆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你下来。”言晟走近,向他伸出双手。
他急了,吼道:“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们组的地盘。”言晟面无表情,“你下来。”
他这才想起来,学校前阵子组建了兴趣小组,每个小组都划了一块专属区域,这栋楼的楼顶是格斗小组的地盘。
而言晟是格斗小组的组长。
出神的间隙,他身子一歪,被言晟粗暴地从栏杆上掀了下来。
他摔倒在地,抬起头愤愤地瞪着言晟,片刻后,转身又往栏杆上爬。
言晟扯着,“季周行,你真没出息。”
唱生日歌的时候,吃蛋糕的时候,他一直忍着没哭。
这是他最后一个生日,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要高高兴兴地过。
可是言晟那一句“没出息”毫无征兆地击破了他的防线,他挂在栏杆上愣了一秒,忽然大声哭了出来。
那是季长渊甩了他两耳光后,他第一次哭出声来。
言晟显然没想到他会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尴尬地站了几秒,终是从后面抱住他,将他从栏杆上卸了下来。
这一哭就彻底收不住了,他坐在地上,放声号哭。
言晟手足无措,一会儿拍拍他的肩,一会儿给他擦擦眼泪,但是直到用完一包餐巾纸,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天已经彻底黑了,言晟晃了晃他的肩膀,皱着眉问:“季周行,你还要哭多久啊?”
他声音都哭沙了,抽泣着说:“我……我没有妈妈了……”
言晟手一顿,半天才说:“哦。”
他找不到纸,将一脸的鼻涕眼泪全擦在言晟的衣袖上。
言晟没有抽回手。
他歇了一会儿,又大哭起来。
言晟似乎烦了,“你有完没完啊!”
他哑着声音喊:“你不会哄哄我吗!”
言晟一怔,又见他将自己团起来,小声说:“我没有妈妈了,你有妈妈,还有爸爸和哥哥。你,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小孩子的逻辑,总是千奇百怪。而言晟愣了半天,居然抱住了他,“哄哄你,你就不哭了吗?就不跳下去了吗?”
他扬起哭花的脸,一边点头一边抽泣道:“你哄哄我啊……你哄哄我好不好?”
言晟问:“你想我怎么哄?”
他哭累了,断断续续地说:“我妈妈叫我宝贝。”
“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叫我宝贝。”
“可是她离开了……她死了。”
“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宝,宝贝?”
言晟定定地看着他,在他又要哭出声来时,将他抱进怀里,揉着他的头发,粗声粗气地喊:“宝贝,宝贝,别哭了宝贝。”
那个雪夜,言晟牵着他的手回家。经过一个礼品店时,花光身上的所有钱,买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夜光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
季长渊不在家,言晟陪他回卧室,离开之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