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个电话。”
“去吧。”
“爸,你知道小九家的地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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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
刚参加完葬礼的言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直奔奶奶的病房。
“言深,你来了?”奶奶的主治医生李灿一看言深来了,立刻起身,把自己的袖子挽了下来,可是上面的抓痕还是被言深捕捉到了。
言深吸吸鼻子,特别庄重地鞠了一躬,“麻烦李医生了。”
“说的什么话,奶奶刚睡下,等她醒来的时候你给她喂点粥。”李灿临走时拍了言深肩膀两下,微微叹口气就离开了。
言深坐到床边,给奶奶掖掖被角,看着老人满脸的沟壑,眼泪又开始在眶中打转,他极力忍住,轻轻握住奶奶布满皱纹的手,“奶奶,我是阿深,我来看你了,我刚刚去看了一下爷爷,他很好,就是……就是有点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他说……他说他会来看你……”
言深几欲哽咽,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眼睛忍得发红,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五年前奶奶精神开始错乱,奶奶不犯病的时候一切都好,可是一旦发作,六亲不认,家里人一直不同意把她送进医院,可是奶奶清醒的时候一直念叨着把她送走吧,而且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言深永远记得把奶奶送进医院的那一天,是个温暖的日子,阳光撒了一地,爷爷一路握着奶奶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奶奶进去前像个孩子一样对爷爷说,“老头子,记得给我买糖。”
爷爷捧着奶奶的脸,像是捧着什么宝物一样,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亲了一下奶奶的额头,回来的那天晚上,爷爷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很久很久,出来的时候双眼红红。
虽然爷爷不善言辞,但是言深知道他很爱奶奶,很爱很爱。
言深将头靠在奶奶的手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奶奶……阿深……阿深也想……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奶奶的脸皱了皱,一个翻身将手抽了出来,言深以为她起来了,赶紧把眼泪擦掉,抬起头却发现奶奶只是翻了个身。
他站起身来,准备帮奶奶把被子盖好,却发现了桌子上的糖盒,里面的糖已经没有了,只有一个空荡的盒子。
言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经过治疗,奶奶发病的次数有减少的倾向,可是言深明白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减少奶奶的痛苦。
言深把买回来的糖放进那个盒子,然后坐到奶奶面前,就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奶奶的膝盖上,“奶奶。”
奶奶双目无光,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只是看着窗外的云,飘来飘去。
言深抬起头来,脸上堆满笑意,“奶奶,阿深马上就是医生了,奶奶不是说等阿深当上医生就带我去看海吗?”
“阿深……阿深……”奶奶昏沉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嘴唇微张,一遍一遍重复着阿深这两个字。
言深伸出手去,将奶奶鬓角的白发抿到耳后去,“奶奶,阿深给你梳一下头发吧。”
奶奶又沉默了,呆呆看着窗外。
言深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木梳,然后坐到奶奶身后,轻轻梳着奶奶的白发,“奶奶……”
“头发……鹤年……鹤年……”奶奶咯咯笑了起来,言深的动作一下子停住,鹤年是爷爷的字,他鼻子一阵酸涩,强忍住胸腔里的不适,继续手中动作。
奶奶却突然抓起糖盒,笨拙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糖塞进言深手里,“鹤年……吃糖……”
言深眼睛一红,他颤巍巍地握住那颗糖,对上奶奶那双重新聚满了光芒的眼睛,“老太婆,你又偷吃了。”
言深一字一句,学着爷爷的语气说道。
奶奶盯着言深看了一会儿,咯咯笑了一下,然后乖乖把糖盒放回原处,背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
言深紧握住那颗糖,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无声痛哭起来。
爷爷终究没能亲自来给奶奶送糖,谁也想不到五年前的一别就是最后一面,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会有分别戏份上演,言深从来没有深刻体会过死亡的意义,可就在他见到爷爷最后一面的时候他才明白。
“阿深,去看看奶奶,告诉她我想吃她做的红烧肉了,我会去看她的。”
爷爷的这一生,活得光明磊落,也从来没有撒过谎,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也许下一个此生都无法再实现的诺言。
人生转瞬即逝,生命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也永远不知道盒子里的下一颗糖是什么味道的。
言深哄着奶奶睡下后,见过医生大体聊了一下以后,从医院走了出来,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安静,一句话突然闯进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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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抓紧世界,最终却仍被世界抛弃。
如果一开始就松手,我的痛苦会不会少些?
太阳明明笼照在他的身上,他却觉得如置冰窖,直到有人叫住他。
他一眼就望到了林渐远,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看到他像疯了一样朝马路对面的自己冲了过来。
那一刻,他觉得全世界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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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知道小九家的地址吗?”
“我只知道在z市,怎么了?他的辅导员应该知道具体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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