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的是,上一世他们也是在青松厅里,丛天啸举起酒杯对他说:“我会一直帮助你,让你成为这个圈子中一颗真正的长青松。”
想到这,顾时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笑中满是嘲讽。服务小姐将他带到了青松厅外头,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拧开袖口的一粒扣子,示意小姐替他开了门。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造型,丛天啸就连开口第一句话的内容、语气、神色,都一分未变。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洛可可式单人沙发里,翘着脚,手上举着一支高脚杯,在顾时进门的瞬间回过头来,笑容雍和:“你来了。”
顾时一进门,周身的气场便立刻收敛成了青涩拘谨模样,他将只值一百多块钱的休闲外套脱下来交给小姐,和丛天啸那件几万块的西装挂在了一起。顾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摆在一起的两件衣服,眉眼中涌现一丝局促。
他知道,这个表情一定会将丛天啸的虚荣心捧到云彩里。
果然,青涩少年面露一丝窘迫,微微低下头去,好看的侧脸上浮起一团局促的红,丛天啸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异常亢奋,他一口饮尽了高脚杯中剩下的红酒,走上前来,拿起顾时好看的手,将纤细的杯脚塞进顾时更加纤细的手指间。
丛天啸眼中笑出一抹深意:“既然来了,就给我倒酒吧。”
“嗯。”顾时目光垂在鼻尖上,走到桌前,大肚窄口的醒酒器里红酒已经醒的很好了,旁边的酒瓶连标签都没贴却一看便知昂贵。丛天啸从容地走回到窗边坐下,似是故意只看着窗外。这是什么意思,顾时再明白不过了,他一手拿着醒酒器,一手端着丛天啸的酒杯,走到丛天啸身前,蹲下身子将酒杯放在松软富丽的地毯上,单膝跪地,一手用洁白的手帕垫着醒酒器,皓白的手腕轻轻翻转,暗红色的酒液安静无声地流淌进酒杯里。
丛天啸看着眼前少年虽然脊背挺直,却是一派恭顺模样,轻轻笑了一声,他接过顾时双手捧过来的酒杯,说道:“上次我还没彻底摸透你,今天看来,你和别人也没太大不同。”
顾时依旧没有表情:“还是有不同的。”
“不同在哪儿?”
顾时抬起眼,毫不躲避地与丛天啸对视:“我的野心,比他们都大。”
丛天啸一愣,接着忍不住一哂,他举起酒杯虚敬了顾时一下,而后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但你也确实比他们更值得。”
“总裁的值得,指的是哪方面?”
丛天啸笑了,这次,眼底是真的有了笑意:“论人,你比别人值得我下本。论戏,你也比别人更担得起野心。顾时,你很聪明,也很坦诚,不自欺欺人,这点我最喜欢。”
顾时终于也笑了,他从容地站起身,低声道:“聪明很好,比坦诚重要。最怕的就是蠢人坦诚,白白害死了自己。”
丛天啸没听懂这一句,不过他没再问,他看着窗外的夜景,灌下一口红酒,眼中尽是猎豹发现感兴趣猎物的兴味。
吃过饭已经九点多了,丛天啸送顾时回公寓,车到了公寓区门外顾时就下了车,说想要吹吹风醒酒,丛天啸点到为止,没有再执意陪他走回家。
顾时酒后脸上两团红晕,醉眼迷朦的样子非常好看。他下了车,目送丛天啸的车消失在拐角,眼中的迷醉渐渐褪去,换上了清明之色。
和丛天啸周旋,即便心中带着将那人一切言行都看穿的快感,却还是让他感到恶心。大概是上辈子最后丛天啸带给他的阴影太大,只要他一靠近,顾时就觉得特别恶心,好在现在是计划实施之初,丛天啸除了一开始叫他倒酒试探他外,一顿饭都没再有过什么近距离接触,谈的大多还是本子。
顾时想,等时机成熟了就要尽快抽身,即便有强大的系统也不能太大意了。
他解开两粒衬衫的扣子往回走,刚刚走到楼前,却看见了楼道口外一辆眼熟的黑车。
南颢宸?
顾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装作没看见,这些总裁大人,他上辈子吃足了亏,这辈子除了不得不应付丛天啸之外,真是恨不得谁也不认识。他知道南颢宸估计又是来试探口风的,便掏出手机装作低头看短讯息,想要擦着车边尽快进门去,却不料门卡刚掏出来,身后就传来了那个只听过一次却印象深刻的声音。
南颢宸刚凑近就闻到了顾时身上的酒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沉了下来:“你喝酒了?”
顾时回身,南颢宸却是吓了一跳。大概是刚刚应付完丛天啸的缘故,再加上喝了酒,顾时不再像那天看见的那样淡然从容,而是拧起了眉头,脸上竟然有几分小孩子的气急败坏。
“你干什么?”
这倒是把南颢宸问一愣,他这两天恶补了顾时的资料,已经自信能把顾时六岁之后的事情悉数道来,终于准备充足决心来探个究竟,却不料抓住了一个醉醺醺的小酒鬼。
然而南颢宸毕竟精明,他只想了一瞬便明白了:“是丛天啸带你出去吃饭?”
顾时冷笑一声,“我自己买单。”
南颢宸不知从哪来的怒气,他很少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产生任何情绪,然而他却一把抓住了顾时的胳膊:“你明明有资质,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
顾时狠狠地皱起眉,他看着南颢宸抓着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侧身挣开:“南大总裁,你管得太宽了吧。”
然而这句话刚出口,不仅南颢宸愣住了,就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