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得差不离了,一直入住到现在也挺好。
……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在事后,店家因为精力消耗过多而萎靡不振了好些天。
咳,可惜,他们这酒馆现在在南原县里多少打出了一些名气,酷暑时节的生意虽然不太好,但他们也不能够在极有可能被过往凡人们发现端倪的情况下大肆使用自己的力量。毕竟人多妖少,像楚秋鸣这般知晓他们非他族类后还能淡定从容跟他们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就更少了。
深深叹了口气,侯白瞟了一眼楚秋鸣:“至于佼佼,她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觉得自己缺水,化出原形在后厨里的水瓮里泡着呢。你慢慢吃,我去看看黄大在做什么。”
“那侯兄你顺便拿条湿巾子给他吧,干活的时候汗出不停也难受。”点点头,楚秋鸣对正在解围裙的侯白建议道。
袖子处传来的拉力将郁陶的心神从披染着如火余晖的层层山林中收了回来。
侧过头,他朝跟着他并肩赶路的黄二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顺着他另一只手的指点望向丈许外的溪道底部。
……他想说的是什么?
在跟他一起出来找水源之前,郁陶原本以为这位从不同他们搭话的黄二是因为本性里内敛沉默,却不想他其实只是嗓子哑了不能说话,本质上反是活泼的很,经常比比划划地说些什么,可以说是爱说爱笑。
仔细地看着他比划完,郁陶想了想,半是猜测的说道:“这条溪流的源头在林子里边靠近山崖的地方,我们已经离得不远了。你让我看的是这溪道里的泥土吗?看上去黑黝黝的很湿润,源头的溪水应该还没有断……有人来了,走慢点。”
郁陶话音刚落,两个一手农具一手水桶的农夫便从林子的另一边钻了出来,见到他们也是一愣。
“……是郁店家呀,你也上那山涧里担水去?”
两个都是熟人,常去酒馆后边山上那块新开出的田地耕种的农夫。其中缩在后边的那个还因为来偷酒馆的桃子而叫自己让侯白打断过一条腿。
郁陶扫了眼那人,点点头:“酒馆里水不够用了,来这里看看。”
“嘿,我们也是,上边田地里的庄稼就指着这几桶水去浇地呢。”
两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隔着段距离一起向溪流源头的山涧处走去。
越往里走,周遭的空气就越显得清凉,斜斜突出的山壁给地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在昏暗中看过去,犹如一头巨兽正张着大口等待猎物。
跟在赶着他们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的农夫们身后,郁陶一边留心着另一头窸窣传来的动静,一边取出火折子点燃,塞给黄二。
从洞内走出来进入山涧时,天色愈见暗沉,但仍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约有十多个人打着一提灯笼聚成一团,正井然有序地围在水源处接水。
“怎么又新来了四个,小胡不是说这地方没几个人知道的吗?”
“左边那个看着好像是王家村的人,他们那村不是也有人被分到半山腰那块地么,我猜小胡发现这儿的时候也有这人。”
“你们想这许多做什么,他们才几个人……新来的,到后面排队啊!等前边的几个好了就能轮到你们了。”
外围有几个人听到动静转头看来,起了些小小骚动,连连说道。
郁陶注意到身旁两个农夫的脸色都不好看,心中一动,四顾着观察了一圈,走到队伍的末尾处站定。
没一会儿,那两个农夫跟了上来排到他和黄二后面。
动了动耳朵,郁陶略一皱眉转头盯着身后脸色难看的两人:“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呃、啊,哪有什么,郁店家你听错了吧。”
“刚刚没说什么啊,怎么了?”
……他要是听清楚了就不会再发问了。
犹豫了一瞬,郁陶把那句含混之语抛到脑后,耐心等待着汲水队伍的前进。
☆、继续干活
眼前一地鸡飞狗跳,原本排在他们后面的两个农夫也不知什么时候撸起袖子挤在人堆里面,掺合进这一场同村内斗的群架。
郁陶提起自己带来的水桶,带着满脸惊叹迟疑的黄二避到一旁不易被这场干架波及到的地方,看着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们面孔凶恶的老拳相向,看着相识的两个农夫一边浑水摸鱼的下黑手,一边力争隐蔽的凑近水涧源头。作为局外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现在的可笑局面。
“啊,啊……”
“没关系,这里的水暂时不会断流,我们等他们打完再去也来得及。”注意到黄二焦急无比想出声的模样,郁陶转头安抚他,“这群人虽然打得欢,却明显都留了一份心思在接水口那里,若有人这个时候想过去……啊,你看。”
想渔翁得利的那个农夫还没真正靠近水源,就被人骂骂咧咧的勾住脖颈,一拳头重新带回战圈。
那么昏暗的光线里,店家你真的能看清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眯着眼使劲看也看不清楚那一大团人的具体动静,黄二揉揉眼睛,鞋底在地上磨了磨,犹豫着安分下来。
他听得真真的,这场乱象开始的原因就是在排最前头的那几个人看到水源处涌出来的水越来越少,急着想挤开别人让自己先来而爆发出的争吵。后面的人本就等得心急,原本觉得水还够分,自然能等;但一听前面他们可能已经把水占光了,急切激动直接吵嚷起来。话赶话的,三句两句打成了一团,现在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