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咬住她的耳朵,呼吸有点急促了,“宝贝儿放心,那瘸子活不了多久的。”
舒妃闻言妩媚地一笑,眼角微微往上翘起,柔弱无骨的食指按在他的嘴唇上,“这么说你是打算路上动手了?”
秦典一把张嘴含住,嗫嚅道:“路上动手会让皇上怀疑到我,咱们得等皇上的注意力不在二皇子身上了之后再下手,那时才是最佳时机。”
舒妃技巧娴熟地在他的胸口捏了一把,抽出湿漉漉的指头,整了整衣袖走远两步,突然故意放大声音道:“秦大人,昨晚本宫梦到彗星从东边亮起,又往西方而去,不知这梦是吉还是凶呢?”
秦典添了添嘴唇退后两步,恢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正色道:“此梦大吉!娘娘只须耐心等待,自可心想事成!”
“如此,本宫就安心了,多谢秦大人!”
“娘娘言重,微臣告退。”秦典行了一礼转身,轻轻闻了闻残留着舒妃气味儿的手,眼神陶醉离开。
三日后,荀裕拜别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皇后娘娘,在一小队人马的护送下前往远在千里之遥的无相寺。
荀裕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日光中雄伟壮丽的宫殿,头也不回离去。
☆、第16章异乡客(一)
这日出得京城,天色已经晚了。领头的杨侍卫摆手道:“前面有间客栈,今晚就在这里歇脚了。若错过这家,还得走几十里路才有得歇。”说着朝马车里荀裕道,“颠簸了一日,二皇子想必也累了,小人建议今晚就在前面的客栈住下,二皇子意下如何?”
“杨侍卫做主即可。”荀裕用拐杖掀开车帘站起。
杨侍卫点头称是,扶着这个瘸腿的主子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份苦差会落在自己头上!无相寺远在千里之外,皇上为何要把他的亲儿子打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出家就出家吧,天下寺庙如此之多,怎么就不能找个近点的?实在不行,去那齐鲁之地也好过去什么楚南九嶷山呀!
按马车的日程,指不定得走多久。中途还必须跋山涉水,到时候马车都没有走路方便。加上现在天下还不太平,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
一行人刚走到客栈门口,一个面黄肌瘦的叫花子爬过来,软趴趴横在路中央,又挣扎着跪在地上,“大人,求您赏点吃的吧大人!”居然是个小孩的声音。小孩全身脏兮兮的,头发乱得像打了死结的枯草,年纪十一二岁的样子,指甲大约很久没修剪,变得又厚又长,里面全是黑灰色的脏东西,其中一个指甲还硬生生从中间折断。
杨侍卫皱了皱眉头,脸上明显不耐烦,“走开!”
小乞丐并没有什么眼力见,又可能是饿得摸不着北了,匍匐着抓住另一个侍卫的裤腿,蜡黄的双眼渴望地看着他,正要说什么,侍卫一脚把他踢开,“滚!”
小乞丐倒在地上,皮包骨的身子逐渐扭成一张弯弓,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杨侍卫走过去,又加了一脚,这一脚似乎用了内力,地上的乞丐如同纸一样飘开,又重重地摔下去。杨侍卫拍拍手上的灰尘,朝荀裕道:“今年收成不好,哪里都是饥民,二皇子多担待!”
荀裕既没点头也没摇头,默默无言地望着乞丐在地上蠕动,嘴里发出凄惨的呻/吟,鼻子嘴巴都是血,最后又被过路的人踢到墙隅,再也没有动弹。
荀裕走进客栈,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余光恰巧瞥到角落里死去的乞丐。菜色上齐饭也快吃完,他才看到两个行色匆匆的官兵走来。官兵用一张破席子卷住尸体,两人合力抬上木板车。他并不知道他们会把他拖到哪里去,饿死的人太多,也许会把尸体集中起来烧掉,也许就只是随便挖一个坑埋掉。如果任由尸体腐乱,引发瘟疫就麻烦大了。他拼命把米饭往嘴里送,人命可真贱!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跟那人一样,落得如此下场。
出得京城越远,饥荒越严重。放眼江边,时不时浮着几具惨白肿烂的尸体。虽然初冬了,北风也开始烈起来,还是能闻到刺鼻而恶心的ròu_tǐ腐烂味。食物的价格变得超乎寻常的贵,一个小小的馒头都涨了好几倍,更别提肉类。
大概是一路见多了饿鬼,荀裕这一行人的饮食也由最初的米饭小菜变成了现在的白馒头咸菜。侍卫们都心照不宣地啃着,偶尔发发牢骚,却没有过多的怨言。
路程只剩一小半。这日天还蒙蒙亮,人马又开始出发。他们之中没有人不想送走这座瘟神,早点返回京城。
突然,一座大山横亘在眼前。
杨侍卫示意大家停下,抬头看了看高耸入去的尖峰,皱着眉头道:“这山又高又险,眼下饥荒闹得厉害,我担心可能有盗匪伏在路边。这样吧,大家先等一等,看看有没有识路的人经过,也好问个清楚再走,就是来了个陌生人,与他结伴过山也是好的。”
荀裕闻言跳下马车,山路崎岖,若坐在马车里爬坡,肯定会把吃进去的东西都颠出来。
大伙选了个背风处团团坐下,行路多日,都觉疲惫不堪,也就没有人管马车旁的残疾小子了。
侍卫们暗地里憋着一股怨气。如果不是这瘸子,他们也犯不着离开繁华的京城来到这鬼地方。刚开始这些人对他还算恭敬,日子一久,怨气便占大头了。天高皇帝远,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残疾皇子,侍卫们那点少的可怜的畏惧之心早就溃不成军全部化为灰烬。
“真是倒霉,怎么就摊上这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