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彻夜的孤独和冰冷。
他上身撑在车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烛火,那段细细的蜡烛燃得很快,间或有滋滋的爆破声响起,白色的烛泪滚到了奶油上,像一颗颗珍珠。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蜡烛燃尽,然后盯着蛋糕也没有动叉子。
“你今天过生日吗?”
安齐蓦然转过头,表情愣愣的,因为看烛火看得有些久,所以看人的时候眼前有一团漆黑,但是他还是很清晰地认出了这个人,“霍医生?”
霍靖择换了套衣服,牛仔裤和黑色的运动衫,头发随意的散着,静静地站在车头另一边看着他。
“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有发现。”他跟着安齐的车从家小区开到商业街,在阑珊的大街上漫步,他看见安齐在蛋糕店里像一个第一次踏足蛋糕店的小孩子。
他看见安齐刚才看着蛋糕,眼中闪现水花。
安齐站起来,看看蛋糕,又看看霍靖择,手足无措。
“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了什么?”
“什么?”
霍靖择笑了一声:“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安齐摸了摸鼻子,说:“我就是,觉得,呃,我……”
“安齐,”霍靖择走过来,看到蛋糕上沉睡的小狗,认真地看着安齐说:“生日是一个人独有的馈赠,就算没人记得,你自己也永远记得,就算没人为你庆祝,你也要自己庆祝,因为这是你来到这个世间的纪念日。”
安齐眼中一热,摸了摸脑门说:“我这不是自己庆祝呢吗?”
“是吗?为什么我看着有点凄凉呢?”
安齐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还有两个小时,”霍靖择看了眼时间,说:“这样吧,跟我来。”
安齐看见霍靖择把他的小蛋糕重新装进了纸盒里,有些茫然,问:“干什么?”
“问这么多,跟我来就行了。”霍靖择装好了蛋糕,对安齐招了下手。
安齐看了眼自己的车,去把车钥匙拔下来,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霍靖择上车之后在车里翻了翻,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眼罩,然后把它交给了安齐。
安齐接过眼罩不解地问:“干什么?”
霍靖择正拿着手机发信息,说:“戴上,要有些悬念。”
安齐犹豫了一下,把眼罩给戴上了。
又坐了五分钟,霍靖择才开动汽车,安齐感觉霍靖择的车一直开着,车速很慢,而且开了很久,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来消息的提示音,他的车这才加速。
安齐攥住了安全带,心中带着一些期待和紧张。
开了一会儿,车停下了,霍靖择对他说在车上等一下,霍靖择开车下了车,安齐隐约听见有人叫霍哥的声音。
随后自己这边的车门被打开,霍靖择握住了他的胳膊,“慢点下来,眼罩先别摘。”
安齐走下车,然后又被按住肩膀。
“坐下来。”
“坐下来?”安齐往腿边的东西摸了摸,很紧张地坐下来,“这、这什么轮椅?”
霍靖择在他身后笑了声,说:“这多方便。”然后推着他走了起来。
一路上了坡,过了门槛,似乎还上了电梯。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他只听见周围静悄悄的,但是很明显的感觉身边有人。
“霍医生?”他叫了一声,但是霍靖择没有回答他,而是摘下了他的眼罩。
眼前并没有意料之中刺目的灯光,反而只有一簇小小的烛火离他越来越近。
借着烛火微弱的光,他看见周围围了好几个穿了白大卦的人,烛火走近,原来还是那个小狗蛋糕。
安齐站起来,回头往后看,霍靖择却站在了他身边,轻声说:“现在蛋糕店都关门了,而且也没有大蛋糕卖了,只好再用一下你的小狗了,快许个愿吧。”
安齐怔愣之后,对着那闪烁着的烛火慢慢闭上眼睛。
人们都知道许愿只不过是个心理慰藉,可还是有很多人会在生日的这一天对着蜡烛许下心愿,还是会对着转瞬而逝的流星许下心愿,在许愿树上结上红绳,在许愿池中投下硬币。即使知道不一定会实现,但是似乎这个许下愿望本身的过程比愿望实现更加具有意义。
安齐从不相信这所谓的许愿,所以连形式都不愿意依赖,但是今天他却突然满怀希望。
烛火被吹灭,灯光大亮,乱七八糟的生日快乐在他耳边响起,他却唯独在灯光刺目之下,在双眼的缝隙中看到霍靖择一张笑出了酒窝的脸。
这里是临西路的诊所,一个和大型超市差不多大的中医诊所,周围的这五六个人应该都是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
办公室在霍靖择办公室隔壁的骨科医生徐筠捏了捏安齐的肩膀说:“我说霍医生怎么大晚上的要开宵夜,原来是你小子过生日啊,真是借了你的光啊,生日快乐。”
两张办公桌被清空放到一起,上面放了很多刚刚买来的熟食,炸鸡翅,炸鸡腿之类的,还有可乐果汁的饮料。
刘护士咬了口鸡翅说:“平时我都不敢吃这些东西,太长肉了,今天霍医生请客必须多吃点。”
“真的必须吃够本。”
霍医生用鸡爪子点着他们,“还有没有点出息。”
徐筠问他:“安齐你大几了?是霍医生师弟吧?”
安齐默默说:“我不是学医的。”
霍靖择抓了下他的肩膀说:“我邻居。”
其他人哦了一声,林护士有些羡慕说:“我也想做霍医生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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