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硝烟中,“审判”缓缓倒下,最后被蓝光吞噬。偌大场地里,只有剧烈喘息的黎朔。他浑身是血,但到底没有倒下。
最后他缓缓朝已空无一人的场地,敬了一个军礼。他用有些颤抖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朵花。
那是每年他和尼坤都会给亡者献上的花朵,现在虽然被鲜血染透,但轻轻放在地上的时候,仍然怒放每一寸花瓣。
录像终止于此。全场人鸦雀无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军官如此说道。
黎朔耸肩:“这不是很明显的情况么。”他此时正站在车站所有高阶军官之前,双手被拷住,但神情悠闲到好似在训斥所有人——就像以前一样。
离他五六米远,夏一南同样站在被告席上,神情则好似在做复杂的熬夜实验,充满了被克制住的不耐,和点点渴望结束的期待。
两人的态度显然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细小的低语开始响起。
“本来我们能从‘审判’身上,获得更多信息。这些信息对车站可能至关重要,而你们两个滥用职权,竟然私自杀死了重要的实验目标。”一位军官如此说道。
“打断一下。”夏一南咳了一声,“其实,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研究发现,它可能不是那么重要。”黎朔笑出了声,那位军官的脸黑了。
“肃静。”庭长说。他看着眼前的一堆指控资料,头有些疼。总站长就在一边旁听,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不时掏出手帕擦擦额前冒出的细汗。
他瞥见庭长投来的目光,于是笑眯眯地回望,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看不出态度究竟如何。
最后结果,是黎朔被暂时降了军级,变为a级人员,等着将功补过的那日。夏一南则被批评教育了一通后,又被放回了实验室。
谁都知道这个判决结果太轻。车站明面上说的是,念及旧功从轻处理,但实际上如夏一南猜测的一般,另有打算。
“毕竟他们连实际的逮捕计划都拖延了,没必要再在这个时候,做出特别得罪我们的事情。”夏一南刚洗完澡,一拉开门见到黎朔大摇大摆坐在他桌前,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他没穿上衣,湿漉漉地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有些黏在了前额。黎朔见到后吹了声口哨:“二北,现在天气热,我不介意你把裤子一起脱了的。”
“……”夏一南把衣服套上,“你有我有大家有,要看就看自己的。”他顿了一下,“人员的疏散,做的怎么样了?”
“安排好了。”黎朔说,“他庭审那天,西车站不会有一个人。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要做什么。”
五天后就是尼坤的审判日。夏一南和黎朔再次来到了法庭,只不过这次是在旁听。本该出席的总站长却因病缺席,空出了位置。
尼坤穿着一丝不苟,站得笔直,面对种种指控都面不改色。终于轮到他发言时,他深吸一口气:“黎朔,带人去找总站长。拜托了。”
法庭内一片沉默,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这样回荡在空气中。
而黎朔什么都没问,立马起身就准备出去,无视那些准备拦下他的兵士。而他更多在旁听的兄弟同样不问缘由,齐刷刷起身跟着离开现场。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拦截的兵士挡不住他们的前进。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是因为尼坤的一句话。
“在这里我想要揭发,”尼坤的声音带了细小的颤抖与干哑,还有无法阻挠的坚定,“总站长克里斯托弗即是第四位特殊感染者,‘饥荒’。”
第51章 歌声已朽(50)
六年前。
已经很晚了, 尼坤对着镜子仔细理好头发, 才继续迈步向前。他刚结束一场漫长的会议,正在返回住处的路上。
他的住所在车站最偏远的地方, 平日很少人来打扰。这次暂时过来南车站开会的总站长,就住在他旁边一间房。
刚才的会议上,克里斯托弗脸色很不好, 就先行离场了,摇摇晃晃的。隔了会叶淮又觉得不放心, 于是也离开了会议, 准备去看看他的情况,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直到接近住所时,尼坤才想起来, 有一位研究人员要过来找他——他顺便还找了几人一起把器材与资料搬过来。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等待。
于是他的脚步加快了几分,在穿过一个拐角后, 果然见到了等候在那的四人。
只是没想到的是,叶淮正在与他们争论着什么, 情绪很激动,不时还带了推搡的动作。叶淮是老兵,尼坤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副模样。
“发生什么了?”尼坤上前, 同时不忘理好自己的领带,露出得体的笑容。
等待着的那四人见到他的到来, 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站长, 你来听听他在说什么吧。”
“你们要立刻离开这里!”叶淮紧皱着眉头。
尼坤拍了拍他的肩:“你先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总站长是感染者。”叶淮说着又去拉那几人, “快走!”
所有人都知道叶淮嗜酒,此刻他只引来了那几人的低笑声,调侃说这老兵又醉了。就连尼坤都舒缓了原本紧张的神经,笑说:“我们都知道,感染者不会有任何智慧的。这些天压力确实大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你可以自己去看!”叶淮低吼道,额前冒出细小的汗珠,“但这里有平民和研究组的,你应该立刻下令让他们离开这里!”
尼坤完全不相信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