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一再暗示自己这样就好,可内心深处,对于真相……依然有着深深的渴望。
胸膛起伏,他努力将呼吸放缓,胸口感觉沉重,又茫然。
自己的大脑到底……
他缓缓抬起头,“您认识丁仁义教授,是吗?”
“是的,应该说,还算比较熟悉。”
“您能给我讲讲,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杨教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好的。”
他说得很详细,丁仁义在哪儿出生,在哪儿长大,具有多么了不起的天赋,又是怎样提出了超前的假说。
见年轻人很感兴趣的模样,又继续介绍了他的性格,冷静、执着,对于科研的狂热,还有一些生活中的爱好。
成才认真地听着,感觉奇妙。
一个严格说来只见过一面并且已然忘记的科学家,有着与自己的生活格格不入的人生,研究着大量晦涩难懂的理论……
然而,所有这些描述,听起来都格外的亲切,有种在倾听亲切长辈的往事的感受。
拥有了倾听者,杨教授也进入了追忆的状态,洋洋洒洒讲了许多,毕竟丁仁义也曾是他尊敬的导师与挚友。
待说到差不多,他停下来。
狙击手抿了抿嘴唇,“我们那次登岛回来后,再没发现任何关于丁教授的线索了吗?”
“没有”,杨教授很遗憾,“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粒灰尘都没留下。”
“你们是不是怀疑”,成才微微地皱眉,“我身上出现的异常与他的实验有关?”
“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最大。”
“……”成才垂下眼帘想了想,“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他对我做了什么……也绝对没有恶意。”
杨教授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表情在惊讶中也有些感激,“我也希望……最好是这样。”
……
有片刻沉默,然后狙击手开口道,“谢谢您,能专门抽出时间来见我。”
“不客气”,杨教授摆摆手,“我很乐意和你聊聊这些事,也是真的希望你能提供帮助。”
“我向您保证”,成才站起身来,“一定会认真考虑。”
天色已晚,有铁路的安排,杨教授住进了基地的招待所。
成才和一直等在外面的大队长勤务员一起把科学家送至楼下后,便挥手告别。
待那二人走远,他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回首抬头,看了看夜晚的办公楼。
一眼就瞥见队长的办公室,窗口还微微亮着,在显然是显示屏泛出的淡蓝光芒中,有熟悉的剪影靠在窗框上。
狙击手顿时愣住了,双脚像黏在了地上无法动弹,只能仰脸盯着那扇明亮的窗,发呆般看着。
直到这人影晃动了一下继而消失,那定身的咒语才被解除,成才踉跄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宿舍楼跑去。
我为什么要跑……
他鼻子发酸。
明明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有人动了我的大脑,操纵了我的感情……
而我能做的却只有逃跑……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对谁宣战。
他跑得快断了气儿,上楼梯时一步能跨过四极台阶,冲进屋门后就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坐在桌边对着电脑的锄头蹦了起来,“卧槽,成小花,你这是从师侦营跑回来的?!”
莫名喜感。
滑稽,又荒唐。
眼眶还潮着,却突然很想笑。
但依然咳得停不下来。
吴哲发愁地看了他半晌,最终端来一杯水,以殴打的力度拍了他的背。
于是总算停下来。
嗓子约莫都咳红了,一阵干痛,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的一滴不剩。
长喘气,“我下午就回来了,晚饭时间没见到你,不过宿舍我都打扫了一遍你居然没发现?”
“啊,是挺干净的……有阵没见你成田螺姑娘了”,锄头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整齐了很多,“吃饭那会儿我和菜刀被队长抓了壮丁,在他办公室呢。”
“噢。”狙击手对这个话题表现的很不积极。
“对了,你不是要到合训结束才归队吗”,吴哲突然想起来,“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铁老大急招”,成才坐在床边,摊倒下去,“有更要紧的事儿。”
“哇,他老人家亲自下旨?”吴哲好奇起来,“要你干什么?是卧底啊还是暗杀啊?”
“……演科幻片儿。”
“……成小花,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锄头不爽道,“这真要演科幻片,论知识储备、论科学底蕴,怎么着也该是我啊,虽然你是貌美如花没错,但要演超级英雄,还是得我这种超然的气质才行。”
噗,坐起来上脚就踹,“气质你妹!你才如花,你全家都如花!”又叹了口气,“况且也没什么超级英雄,只有实验动物而已。”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吴哲皱着眉。
听不懂还掺和的这么起劲儿……锄头啊,“先不说别的,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你说?”被室友突然严肃的表情震慑住,自己也变得很严肃。
“你觉得咱们执行那个登岛任务前后,除了失忆,我还有什么变化吗?”
“啊,不是那什么……”
“我跟队长的事不算!”
“这个不算啊……”锄头皱起了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成才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就……晒黑了点儿?”
……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