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早就不是靠荷尔蒙支配的野蛮社会了,放任自己的信息素肆意散发是极其失礼乃至粗俗的事,严重的甚至会被控告xìng_sāo_rǎo。因而屏蔽贴这种造福人类的药剂也早已普及开来,小小的一贴制剂,只要往后颈的腺体处一贴,便可以在日常情况下将自身信息素外散值抑制在很低的水平,同时也能防止外来的过量的信息素侵入。
在文明社会中,屏蔽贴的重要性与私密性几乎堪比内衣。迟熙言不敢相信,向来重视礼节规矩的母亲,会提出要他以当她的面揭掉屏蔽贴的方法来自证清白。
迟熙言望着母亲,见母亲态度坚决不为所动,又将视线投向身旁坐着的爸爸。
章谨到底心疼儿子,看到他那无助的眼神,忍不住出声打圆场,对迟敬秋说道:“先算了吧,孩子潮期刚过,还在信息素敏感期。你看你气得,信息素直往外冲,屏蔽贴都快压不住了,这会儿揭了他的屏蔽贴,你该冲得他难受了。”
“你就是老惯着他,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不知轻重。可你说,这是能惯着他的事吗?”迟敬秋转身去拿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把中央空调调成通风换气模式,站定在办公桌旁说道,“今天这屏蔽贴必须揭。”
迟熙言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不如干干脆脆地自揭了事,说不定还能早死早超生。他呼了口气,想要抬手揭掉后颈的贴片,却发现自己像是被施法术定住了似的,僵硬得连跟手指头都控制不了。
“阿谨,你帮他揭下来。”迟敬秋站在书房另一端的办公桌旁说道。
章谨也叹了口气,明白这不是能心软的时候,如果儿子真的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趁早知道,也好尽早做下一步打算。
他安抚性地拍拍儿子的肩膀,柔声道:“别怕。”
迟熙言像是被这句别怕激活了一样,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不怕,他自己做下的事情,做下的决定,本就责无旁贷地该自己全然承担,不管他主观上是不是这样期待的。
他突然发狠伸手扯下屏蔽贴,也不管鲁莽的动作是否会一并扯下了后颈上细软的汗毛,以及留下四道鲜红鼓胀的划痕。
章谨被迟熙言突然的动作晃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儿子瓷白的后颈,方才贴着屏蔽贴的地方被撕扯的动作激出一片粉红,而那本该微微涨出的柔软腺体上,不出所料地烙印着清晰的带着血迹的齿痕。
那牙印咬得霸道凶狠而又缠绵,虽然已过去一天多的时间,却还是惨烈到近乎血肉模糊。腺体的位置整块红肿着,反复的啃咬让破口边缘毛毛躁躁难以贴合,血红的嫩肉上翻起了泛白的破碎皮肤,层层叠叠破败不堪,分明是上一个还未愈合,下一个就迫不及待地又抢占而来。活像是想要生生撕咬下一块肉来,将人吞入腹中。
这牙印看得章谨心尖一颤,想要摸一摸儿子伤痕累累的后颈,却又怕碰疼了他。
迟敬秋离得略远,看不清迟熙言颈子上的情况,但此时也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从迟熙言身上悠悠地渗出的信息素逐渐充盈了整间书房,昭示着未言明的一切。
迟熙言的信息素是近乎于沉香的气味,幽香静谧醇和,夹带着点点若有似无的香甜。
而毅诚公爵家族向来与皇室关系亲密,太子容珩更是迟敬秋夫妇看着长大的,他的信息素的气味,这房间里的三个人也都再清楚不过。那是仿佛雪松与柏木的略带清凉凛冽的木质清香,与容珩这个人一样,貌似冷清疏离,实则稳重可靠。
但现在整个房间里的气息,却是沉香被烈火焚噬后的激烈景象。本该由文火慢慢熏蒸的沉香,一时间禁不住太过猛烈的灼烧,在暗藏的香气被全然熏腾而出之余,也余下焦糊的废墟,和缭绕着火石硝烟气息的盛极而衰的颓唐。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半晌,迟敬秋开口问道。
迟熙言缄口不语。
“好,既然你没有要解释的,那就听我说。”见迟熙言无可辩驳,迟敬秋说道,“阿谨,和周医生联系一下,尽快带他去清洗标记。小心一点,务必保密。”
没有无用的责备与追问,只抓住了当务之急,对此做出最为理智应对。
她一如往常的喜怒不形于色,唯有语气中的些微几不可察的沉重泄露了她心情。
“不用。”迟熙言抢先答道。
他身上的信息素融合得彻底,对方的气息深刻在他的血液骨髓,任谁闻到都会以为他们已经最深彻紧密地结合了。但他自己却很清楚,他并没有被完全标记,只消一个月,或许都等不到后颈的牙印完全愈合消失,这刻骨的缠绵便会烟消云散,再也抓不住一丝他们曾经血肉交融过的证明。
不知是该觉得可笑,还是该觉得庆幸,兴许是仰赖自幼加之于身心的教导吧,即使他在最忘情的时刻竟都还残存着丁点理智,还记得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不能让家族因自己而蒙羞。
迟熙言忽然生起些自暴自弃式的悔意,早知道就在意乱情迷时随他标记自己算了。
如果自己被他失手完全标记了,说不定自己早就向家里坦白,虽然在身负婚约时与他人完成完全标记也很糟糕,但总好过现在。
“不用?你是想带着这个标记和太子结婚,还是说还在做着不结婚的白日梦?”迟敬秋误解了迟熙言话里的意思,眼风一扫,视线凌厉地刮着迟熙言,“你要清楚,你是毅诚公爵家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