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好钥匙,晃晃右腕上的手铐,“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女孩看看把我们联在一起的手铐,似乎想说什么,终于闭了闭眼睛,跟我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谷内走去。
长长的甬道里黑沉沉的,缆车上也没有装配照明设备,偶尔井壁上未曾损坏的小灯窜进一点微光,很快便溜开了。在缆车咣当咣当的响声中,我打开微型手电朝四处照了照,发现这里与其他废弃矿井的情况差不多,周围井壁参差不齐,不时有突兀的石块碰到缆车的铁杆上,还好缆车速度下降得不算快,撞击并不剧烈,身体也可以承受。看这种建筑程度想必最初开采的时间离现在十分久远,也许还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工程。我收回电筒,借着一掠而过的亮光看到身旁的少女正用警惕的眼神打量我,视线在半空中一碰,她飞快的将头掉转,力量之大几乎要把脖子拗断似的。
关闭电筒后一切又再度陷进黑暗。
我将脊背靠上一侧的铁栏,默默估量了缆车的下降速度后,掏出手套戴好,将手掌探出栏外,趁着间不容发的瞬间在墙壁上粘上些特殊的玩意儿。这样向地底下降了二十多分钟以后,缆车速度渐渐慢下来,脚下也开始泄出一片微光,等到灯光大亮时,缆车终于在一片平台上停下来。
这片平地比甬道的直径宽上好几倍,和垂直而下的通道连在一起,大体形状类似圆形烧瓶。顶部吊着不少射灯,虽然近半已经熄灭,但剩余的灯光足够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我发现平地是以吊车落下的地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去的,绝大部分区域都被厚实的侧壁所包围,之间被许多黑漆漆的入口所间隔。这些入口数量惊人,恐怕不少于数十个,象野兽之口正等待下一个牺牲者。
少女推开铁门,率先走出去。我跨出缆车环顾四周,正暗暗猜测这里究竟安装了多少微型摄像机,突然感到臂上震动,左胳膊已经被拉成直角,这才发现一时忘记了两个人的手腕是被一副手铐锁住的,女孩显然也忘记了这一点,被拽的一个趔趄,忍不住回头用力盯我一眼,似乎想发点牢骚,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站直身体继续向前走。
“等一下,”我反手握住她的小臂将她定在原地,随意挑个漆黑的入口指了指,“不从那个地方进?”
女孩有点吃惊的睁大眼睛,“不,为什么?”
“我觉得应该是。”说着拉起她向手指的方向走去,“没错,就是这里。”
女孩拗不过我的力气,被拽得一溜向前,挣扎着叫起来,“不是,不是!不要去那边!”
我漫不在意的拖着她继续走,“直觉告诉我是。来吧。”
看起来女孩真急了,她死命推搡着我,急得直叫,“别去那边!那边不对!有枪,我们都会被打死的!”
我止住步伐,回头看到她急得通红的脸孔,忍不住好笑,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继续带路吧。”
她一下子呆住,怔怔的望着我,目光就象看着。
我耸耸肩,“你刚才指的是这个方向?”说着沿原路折回。
女孩终于反应过来,刹那间怒火将眼睛烧得明汪汪的,猛的抬脚在我小腿上狠狠踹了一下,“你这个混蛋!”
看起来她是的确很生气,步子迈得很大,胳膊拉得很直,尽力我和保持最远的距离。
我记下真正入口的特殊之处,跟在她身后进入这片神秘区域,发现面前闪出一条曲曲折折的狭道,让人有丝意外的是通道中居然会有同样曲折的铁轨,旁边还有几辆不太大的漏斗形铁车,没有车厢,看起来应该是以前用来运送深处铁矿的工具。
尽管前路叵测,眼前这一切仍旧让人腾起少年时代的兴奋,我忍不住吸口气,“看样子要来一次夺宝奇兵了。”女孩哼一声,拉开墙壁上的手闸,轰隆隆的响声随之充斥四周,铁车也缓缓开始缓缓前行,她手足并用爬上最近的一辆,我当然也只能跟上去。
铁车里的滋味并不舒服,缩在狭窄的一角任身体颠簸不已,耳旁满是咣当咣当的刺耳声音,还要不时低头躲开各种各样的障碍物,稍一不慎就会被碰得头破血流,也许当年的电影都没此刻这么惊险。
两侧小灯发出昏暗的灯光,一切都影影绰绰,长长短短的阴影自身旁流过,仿佛旧日时光倒错驰来。
不止乔纳斯,其实许多人都对我毕业前一年退学入伍表示惊讶。其实我不过是在追寻父亲的步伐前进而已。
父亲也曾是位士兵,退役后成为特警,然而对此我所知不多。记忆中他在家的时间很少,偶尔会带我看场电影。在影院里不断变幻的光影中,我凝视父亲的侧脸,那么刚毅冷峻,比银幕上的印第安纳?琼斯更加充满男子气概。不过这样的回忆实在太少了,他总是形色匆匆,错过我生命中的许多个第一次,包括第一次参加棒球比赛,第一次作为毕业生代表……。
母亲去世后我再没回过家,一个人熬过大学新生必经的兴奋与烦恼,还加入鲜有人感兴趣的预备役,在课余时间接受军事训练,几乎与父亲失去联系,直到三年级将要结束的那个夜晚,接到来自警方的电话,告诉我父亲被黑帮分子暗杀。
驰往故乡的飞机里灯光也是这样灰暗,从窗子望下去,偶尔可以望见灯火辉煌的城市。我凝视黑夜,意识到自己从未向父亲正式告别。
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出席葬礼,我却几乎一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