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理他!这个没胸没臀的排骨架子,又迂腐又迟钝,到底究竟是哪一点好,非让他这般心烦?更可恶的是,这个蠢呆子还不让他吃豆腐!一副教导模样让他改邪归正?呸!看到他就心烦!
决定眼不见为净的张赛虎别过了脸,这几天他已经憋得够辛苦的了,没想到那个混蛋连摸个大腿都不让,还要叽叽歪歪地跟他提什么“礼法”?切,别说是暗示了,就是明示也没用!他张赛虎看上的东西,岂有放手过的?说不放!死也不放!
看见张赛虎紧紧敛了眉头,还有咬牙的趋势,李秀才虽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明哲保身“,可他还是没有办法不理不睬。不明白对方究竟是生了哪一句话的气,他愣了半晌,直到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咕——”响起,他一拍脑门,看那家伙一股阴沉,八成是给饿的!
“张兄,请吃鱼。”
伸手抓了一条烤鱼,他递到他的面前。不料这动作竟然煽起鱼上一颗燃著的碳灰,直飘进了张赛虎的眼里。
痛呼一声,张赛虎登时红了眼。李德元心头一惊,脸色“刷”地就白了。二话不说,他下意识地凑进他,撑住他的脸,撑开她的眼皮,想要吹走那灰烬。可转念一想,越吹是会烧得越旺的。生怕烫了张赛虎的眼,立刻地,李德元伸了舌头,一下一下地舔去那炭灰。
眼里突如其来的炽热转化为清凉。忘了刚刚不理睬对方的决定,也忘了什么没胸没臀不够软不够香的抱怨,先前的闷气烟消云散。张赛虎想也不想地,一把勾住李德元的脑袋,低了头把嘴猛凑上去,这次可是送上门到了嘴边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咦咦咦咦咦咦?这是什么状况?怎么……怎么又来了?李秀才瞪大了眼,惊异于面前的景致。这是李秀才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睁着眼睛,他呆呆地望著面前的他,敛了剑眉,张赛虎紧团着眼,微微蹙起的眉头看上去颇有种痛苦的味道。明明是该指责对方的无礼举动,可为什么在看见他紧皱的眉头时,心口却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呢?
刹那之间,李德元了解到,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逐渐软化。
“咕——”“空城计”再度唱响,张赛虎的身形僵硬了一下。顿了半晌之后放开了紧按的人。随即,他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间,“哈哈”地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李德元忍不住红了脸,这个时候,他实在是很想学著那莽熊平日里的横样子,怒道—声“再笑!再笑信不信老子把你……”这样的话来。不过,他毕竟不是那家伙,他只是—个满口道理却说不出一句话的秀才。于是,他只有鼓了腮帮子,力图以谴责的眼神摆出严肃的模样。
这副模样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威慑效用,反而让那张赛虎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一边抖着肩膀狂笑,他一边从火上取下烧得香喷喷的烤鱼,然后塞进了李德元的嘴里。坏心地看他终于忍不住满嘴香鱼的诱惑,狼吞虎咽。
“老子做的不错吧!”张赛虎挑了挑眉毛,道。
面对张赛虎的得意神色,李秀才大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动作立刻引来了那家伙的沾沾自喜,看他那个得意劲儿,李德元又忍不住要吐他:“不过,要知道,人一旦饿了起来,就是吃白馒头,也会觉得那是无与伦比的美味佳肴。所以,就算你做的东西难以下咽,可对于一个饥饿之人来说,都会是相当好吃的。”
这一句登时让张赛虎垮下脸来。敛起眉,他恶狠狠地一把将剩下全塞入了嘴里,然后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这让李德元惊呼一声,随即了解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自找麻烦”,他只吃了—条鱼,还没有吃饱啊。
本是因为那书痴的话有所不悦的,然而看那蠢书生耷拉下脑袋,一副悲惨状况,张赛虎顿了片刻,原本的恼怒神气逐渐消失,唇上忽然勾了一抹邪恶的笑来。一边嚼著香喷喷的烤鱼,他一边冲对方使了个眼色:“还饿?”
“嗯。”李德元点了点头。熟读《孔盂》的他,浑然没有察觉,自己已钻进某人下好的套里。
“等著,老子给你好吃的。”张赛虎又笑,笑得李秀才不禁有些发毛,但是此刻肚饿占了上风,他只希望那家伙可以多给他烤两条色来。可鱼是没有等到,却等来一个庞大的黑影邪笑着凑近了脸来。
俗语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现在的状况分明是,李秀才为了两条烤鱼把自己陷入了悲惨的境地之中,当那熟悉的温润唇瓣贴了上来,李德元在心中发出一声悲鸣:又……又来了……那家伙都不厌的么?
夜晚的风清清凉凉,吹动摇曳的簧火,拂起碳灰缓缓升上天幕。忽明忽暗的烬,仿佛是在天与地之间逗留的星辰,萦绕在两个笨蛋的身边。
***
不知不觉,张李二人在山上住了半月多。虽然每日拌嘴吵闹没有停过,却也无甚大事。只是眼看著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凉起来。掐指算算,也快是中秋时候了。白天倒还能凑合,可一到晚上,更深露重的,清凉的晚风也逐渐带上了侵骨的寒气,冻得李秀才不由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