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环住肩头,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不能拒绝,索性不拒绝。
于是那个拥抱收紧。
算过那一卦fēng_liú无瑕,到头来,却是谁谋划了什么,谁又得到了什么?
谁遇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为什么要吸毒血,身子不好自己不知道爱惜?”莫隽汝食指轻轻拨开他额角一缕发丝,轻柔得几乎要化进骨子里去。
“慕离是有些任性,但愿不要见怪才好。”
“你和他很熟吗?”
“是啊。”
“怎么个熟法?”
“情同手足。”
情同手足,情同手足,
月色朦胧漾薄纱细雾,暗香透帐凝半寸幽霜,枯树疏影摇曳,枝桠间坐着一个人,墨瞳漆黑,迎着风,如两粒幽冷的星,显出荒芜的堕落。
十年自许的青梅竹马,到头来不过他一句“情同手足”。
谁的执念,轻轻一指,便颠覆了十年青梅竹马?
他记得战场上那个少年一手提剑,一手护住被吓哭的自己,殷花的红点染了浅红长衣,他依然会回身对自己笑:“阿离,没事。”
他记得这个人怎样在陷落的敌军阵营拉起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刀剑声的围攻,他依然会推推他:“回去叫援兵,我断后。”
他甚至记得,自己刚去齐州,水土不服生了疖子,这个人第一次对他发火,之后却万里迢迢请来了宫廷医师。
到头来,总是逃不过的。
他是主,他是仆,他是君,他是臣。
自己应该一生做他的奴隶,可,无论是乱箭齐发的毓明宫还是宁静如水的质子府,他的心疾条过多少次?
脉脉长长的岁月,他一直以为就是永远。
直到那个烟花开到极处的夜晚,翻窗而入的金衣少年惊起血痕狂乱,被他的箫重重拍飞后,他听见殒歌对莫小王爷说:“阿离失礼,请恕罪。”彼此的眼光却纠结一处,那是洗尽铅华的柔软安静,缱绻悱恻。
他知道,他终将远离。
莫隽汝一开始不过是凤凰博弈天下的一颗白子,却一步一步,抽离了他和公子酝酿十年的温度。
他好恨。
慕离握紧斩月匕,刀锋如盖了层薄霜,锐不可当刺入手心,血汨汨如泪,除了苦,是酸。如是自虐后,他又坚定了。
棋子只能是棋子,说这句话的人已经忘了,可是,他会让他记起。
用自己的方法,令他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要说:清清有话要说:(邪恶笑笑)虽说是霸王硬上弓,有些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第四第···嘿嘿。莫隽汝要正式表白了,公子该怎么办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柳暗花明
天涯城战场捷报频传,宣室里的独眼笑开了花。
那笑容却包裹着惊心的阴戾,宛如一枚剧毒的钉子从眼睛钉穿到后脑勺。
大胤丞相,苏青玕,手执牙芴,朝服理得一丝不苟,不沾片尘,他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臣子,即便是暴戾如莫佑彦也寻不出丝毫发怒的根据。
他是最会令莫佑彦开心的人。
他的话不多,却次次正中要害。
“陛下,静海王爷如今在军中的权势可是炙手可”
“杀杀杀”莫佑彦毫不犹豫,独眼放出狠厉的光,“杀了便是,朕倒看他一个死人怎么在翰州称孤道寡。”
“可是——如今宸国大军压境,还得靠他抵上一阵。”说这句话的时候,苏青玕意识到自己将会触发什么,禁不住流下一行冷汗。
果然,莫佑彦推案而起:“朕靠他,朕乃真龙天子,靠他?”
“是”苏青玕忙点头,“陛下真龙天子,当然不必惧怕,不如”
“陛下试想,让莫隽汝横尸沙场之后再用罪证将他分尸,比起召回来杀了,那死法可是有趣多了。”一阵怪笑传来,苏青玕看见一个人,头长而尖,身子又矮又扁,偏偏裹了华丽的红狐皮衣,老鼠一样细小的眼睛黑光闪闪,正是莫佑彦最为宠爱的内臣——辛未。
心头泛起油白的腻,肠胃因恶心翻江倒海。
那边莫佑彦与辛未兴致勃勃讨论着怎么肢解,怎么鞭尸,怎么枭首,乐不可支,而这样的乐趣他实在是无福消受,草草说了几句别辞便被莫佑彦挥手赶出去。
他当然滚得很快,转下白玉石阶的时候望天舒了长长一口气。
明天,请旨的奏折送到宣室的时候,他就可以说那件事了。
“余攸之乃静海王亲信,切勿令其控兵天涯城,朝中静海王羽翼尽数剪除,然,务必保全静海王本身。”
“然”字后的一句话,用了难得一见的朱笔。
这本是最难的一件事,机缘巧合,辛未的插入给了此事一线生机,只是不知宸国兵败后莫佑彦还等得了多久,而辛未
朝中素传他与静海王不合,此次进言,若不是有必杀的把握,就只有一种可能——不合是假,两人分明是借此假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如是,他将遇到更麻烦的一件事——剪除辛未。
苏青玕叹了口气,自从五年前潜伏大胤朝廷,这样的事不知干了多少回,这次,公子却真是抛给他了一个烫手山芋。
最难的,却是“务必保全静海王”。
苏青玕推开门,再转动一个暗格,平滑的墙面忽然凹陷,现出一扇门的形状,阴风从门里吹出,他打了个寒战,去寻烛台火石。
那里长年阴寒,不透一丝光线,而他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