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望向窗子,看兰穆缨不紧不慢亲够了才走的意思,刚刚来提醒的,是自己人吧……
所以……他到底是来送信的,还是来借酒偷袭的?!
几步走到窗前,陆离将窗子打开一道窄缝看出去,兰戎玦的房间就在对面,亮着灯,门口却立着一个眼熟的高大背影,陆离虽说认不出人,衣服总还有印象,这不是晋掌事么?
陆离竖起耳朵贴在窗子边,隐隐约约听见兰戎玦的下人说了句什么“公子睡下了”,晋掌事只得吃了闭门羹,讪讪离开。
这兰穆缨……
陆离嘴角扯了扯,晋越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不知进退的人,他大晚上的去堵门,定是看见兰穆缨大摇大摆从自己这出去回了房间,猜测他还没睡下,而且心情不错,才会碰运气去求见,奈何这人故意给他甩脸子。
不过,他这一闹,怕是多心的人都要知道,这兰戎玦对自己存着觊觎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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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戎玦承少庄主的好意,是要在山庄上住到武林大会之日的,他一日不走,山庄便日日门庭若市,拜访者不绝,兰穆青也在其列,兰戎玦倒也是给足啸云庄面子,在房中备了薄酒招待,据说还是特意从府上带来的陈年佳酿。
兰穆青一番寒暄之后,便打算直入主题,只是刚唤了声“兰戎公子”,就被打断。
“素闻兰少庄主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兰戎早就想与你温壶煮酒,畅谈一番。今日有此机会,我们不谈俗事,只论风月!”兰戎玦一摆手,举杯笑道:“兰少庄主请!”
兰穆青也只好含笑点头,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陆离坐在一旁,支着耳朵听这俩人高谈阔论,一个拼命双关暗示,一个却佯装不知,真如纨绔一般,嘴里全是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兰穆青毕竟是啸云庄的一庄之主,虽是求人办事,可这般情势下非要他直说,未免太掉身价,兰穆缨大抵是吃准了兰穆青放不下身段求他,才故意这般给他难堪。
子钰哥哥也当真可怜……
陆离心里叹了口气,帮他们二人复满上酒,就听兰穆青道:“离儿,怎的都没见你吃什么东西?不舒服?”
唉——
陆离当即会意,忽然抓起酒杯对着兰戎玦举了举:“兰戎公子,实不相瞒,此次来,陆离是有事相求!”
“离儿!”兰穆青登时冷下脸,呵斥了一声,陆离却不听他的,执意说道:“啸云庄的商船在南海遭遇魔教贼寇袭击,恐怕船期要延迟,不能如期交货,还望兰戎公子行个方便,能宽限我们几日……”
“兰戎兄,离儿不懂事,你不必为难,我们一定想办法如期交货,如若耽搁,按规矩办……”
“哎——”兰戎玦一摆手打断兰穆青,笑道:“子钰兄这就见外了,小事罢了,子钰兄一句话的事。”说着,便叫来随身侍从,吩咐道:“商船货期的事,你去办。子钰兄,你让管事的人把情况和他说清楚便可,不必担心,我们喝我们的酒,别扫了兴!”
“多谢兰戎兄仗义,这杯我敬你!”兰穆青倒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立即举杯,却见兰戎玦的视线落在陆离身上,眼中满是兴味,嘴角浅浅勾着:“陆公子,不敬我?”
陆离当即跟着举杯:“陆离谢过兰戎公子。”
兰戎玦哈哈大笑起来,竟是伸长手,轻轻在他杯盏上碰了一下,陆离一皱眉,见这人笑盈盈的把酒喝了,本是入戏的他,即刻又出了戏。
这还是重逢之后,他头次见兰穆缨笑……得那么假。
兰穆青被晾在一边,把这一幕看得明白——这兰戎玦对陆离的兴趣,未免太过明显,如若……兰穆青忽而眼色沉下,忍不住攥紧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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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戎玦虽说答应了兰穆青办事,晋掌事和他的人交涉过几次,对方却并非他们想象得那般痛快,甚至有些刁难,晋掌事每次回来都要骂那兰戎玦未免太过傲慢。对方既然已经答应,兰穆青也不好一直催促,只能时不时遣人去送些小东西意思意思,但收效甚微,兰戎玦想要什么,实际上再明显不过,但兰慕青却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
“少庄主,你若开不了这个口,属下去说。”晋越早就耐不住性子:“他是啸云庄养大的人,总要知恩图报!”
“晋掌事!”兰穆青皱眉喝止住晋越:“便是我啸云庄的人,养来也不是做这种事的!”
“少庄主,你当那娄潇是如何巴结上兰戎家的?”晋越却不以为意:“五年前武林大会之上,珑剑山庄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这些年他娄潇打着铲除魔教的旗号,到处招兵买马,还不是觊觎这武林盟主之位?珑剑山庄当年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你我心里明白,可这江湖人还把他们当做圣贤捧着!”晋越说着,眯了眯眼:“老盟主撒手人寰,这武林全乱了套,我晋越看不过去,少庄主你岂能不为老盟主痛心疾首?兰戎家的重要,少庄主你又岂能不明白?虽说汐月门已落入魔教手中,但有兰戎家的信息网,我们不怕摸不清魔教把汐月门人藏到哪去了。只要我们再次找回汐月门人,指认当年的幕后黑手,还不手到擒来?”
“那也不能……”
“少庄主!如若兰戎玦当真掌握了汐月门人的藏身处呢?”
兰穆青皱起眉:“晋掌事,你这是话中有话?莫非是他兰戎玦对你说了什么?”
晋越眸光暗沉,点头道:“他要我们……命抵命,人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