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后街是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之一,在里面绕一圈衣服上一定会沾染上油烟味。煎的煮的烤的炸的,天南海北,要什么有什么:四川炒菜、浙江烤饼、新疆烧烤、福建沙县、重庆火锅、海南清补凉、哈尔滨水饺、泰式咖喱、日式料理、韩式火锅……总结起来四个字——博大精深。
结束异地的第一顿是在虾摆吃的,恰好是吃龙虾的季节。点了盆十三香,我左手手套右手筷子吃得热火朝天,某人在旁边一个劲地添水。我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吃:“这不辣。”
他剥了虾壳蘸了汤汁扔到我碗里:“你多吃点。”
我看着他剥虾的动作,右手的筷子不自觉戳着碗里的虾,低下头想用空着的手揉揉眼睛,快碰上了才想起还戴着一次性手套,改换右手揉了揉。
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饭了?具体年月已经记不清了,只能肯定是比某人出国的时间来的更久。
九、
“所以你是怎么想通的?”回国之后不多时,某人就攒了个饭局把我们寝室几个都叫了过来。到了毕业季,大家情绪比较多,喝着喝着平日里张不开嘴问的话一句一句蹦了出来。刚刚石头凑到我耳边,用他以为的耳语声问我,吸引了整个包厢的注意。我伸手捞起啤酒就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石头用手指指自己,又指了指胖子和老大:“我们仨早就知道了。”我猛地一抬头,石头笑嘻嘻地看着我,胖子和老大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还是老大开了口:“那次在买买提,就是你喝醉那次,有印象吗?”
我想了想,是大一跨年那天,国旗广场的篝火晚会结束后,沉浸在围着篝火跳兔子舞的我被某人一把拉去了买买提烧烤吃夜宵。那天石头、胖子、老大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我靠着某人坐在一帮不熟悉的飞行员堆里吃着烧烤,时不时还被灌点白酒。
“本来一开始我还挡着不让你喝,可是你自己偏偏来者不拒。”某人戏谑地看着我,和老大碰了个杯,“继续。”
老大难得倒了酒喝,继续说:“等我们接到电话,跑到楼下去接你,你抱着某人一边哭一边喊着他名字,怎么劝都不肯放手。好不容易把你从他身上扒下来,你一转身又抱着树开始哭。连哄带骗到了宿舍吧,自己缩成一团继续哭,哭着哭着倒在床上,然后就睡着了。”
我的内心被老大这个理科生流水账般的叙述搅起了惊涛骇浪,尴尬地对上某人的视线,下一秒就捂住了脸:“我什么都不知道。”
某人觉得好笑,把我的手掰开,手背轻轻碰了碰我冒着烟的脸。我顺势偷偷问他:“你怎么之前不跟我说?”
他笑了,笑得眉眼温柔:“我要等你过了自己那一关。”
我心一颤。
“本来是一月份就走的,原计划是出国以后先聊着,给你慢慢接受的时间。”回想起之前的告白,他皱了皱眉:“结果延迟到三月底才走,可我实在忍不住了。那时候每天看到你,每看你一眼冲动就多一点。”我碰碰他的手,他拉过去放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摩挲,重复了一遍:“我实在忍不住了。”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我们一人一听啤酒坐在看台上,也不说话,时不时碰一下,仰头喝一口。我正开着玩笑说:“又到了狼人变身的时候。”坐在身旁的某人就化身为狼强吻了我。我没听清他说的话,等回过神立马弹起来踹了他一脚,踹完就往宿舍楼跑去。只是看台座位太多,夜色又暗,跑着被绊了好几下。慌不择路,真真是慌不择路。
一个星期后他出国。那一个星期我们没有联络,后来的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没有。
十、
是什么时候想通的?战战兢兢过了一星期,得知他已经出国的消息之后,却每晚每晚都能在梦里见到他。他勾着我的肩膀,或是吃到辣椒吸着气,或是大课前假装路过塞给我一袋包子,或是趴在桌上托着腮看我自习,或是仰起头喝酒,最后最后,都定格在那个晚上,我回头看到最后一眼,他定定站住的身影。
室友们有时会小心问起:“你昨天是做噩梦了?好像听见你在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推脱说是不记得做什么梦了。
后来开始失眠,一闭眼都是他,我只好睁眼到天亮。
我跑去了心理咨询室,话说得毫无逻辑。心理老师很温柔,她让我放轻松,放松训练的时候头疼地叫嚣着要爆炸。每周我都会去找老师聊聊天,她说我有一点焦虑,我们一起找一找焦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