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这孩子也太没规矩了些……”
丫鬟说的是沈柔与柳绿争执的事,但丫鬟不明白侯夫人口中的“孩子”指的到底是哪个,又问:“要奴婢再去催一遍不?”
侯夫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罢了,他是在跟我置气呢。”
丫鬟不明白。
侯夫人就道:“他虽惩罚了柳绿,给沈柔天大的面子,但今早故意霸着柳绿不让柳绿来我跟前儿立规矩,又是在替柳绿找场子。”
说白了,儿子认为,沈柔这么跋扈,都是她给撑了腰的。
丫鬟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二奶奶泼了沈柔,是沈柔诬陷了二奶奶。
侯夫人沉吟片刻,又道:“罢了,柔儿是客,总不好叫琏哥儿闹着她,把琏哥儿接到我院子里来吧。”放嫡母跟前儿,她是万万不放心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会吃了她!”香榭居的前院儿,琏哥儿一边打着秋千,一边对身后的乔英说,“我就带她出门转转,她长这么漂亮,带她出去,我有面子。”
乔英噗嗤笑了,儿子话少,冷不丁一下子蹦这么顺溜的话,他倒有些不习惯,“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你母亲受伤了,需要静养。”
琏哥儿停下秋千,转过头,滴溜着一双乌黑亮丽的瞳仁道:“哦,原来你还知道她受伤了呀,那还按着她做那么剧烈的运动。”
乔英怔住……
回到卧房,柳绿已经绣完一个荷包了,她实在是搞不懂乔英心里是怎么想的,房事问题她就不谈了,反正是个精虫上脑的家伙,可为什么她要去给婆婆请安,他却不让?、
“第几回了?”听到外头悉悉索索的动静,柳绿问向一旁给她分着线的胭脂。
胭脂抬眸道:“什么第几回?”
“夫人派人来催了几回?”柳绿解释道。
胭脂答:“还是三回。”
“还是三回?那方才外头与二爷说话的是谁?”隔得远,听不清,细细小小的声儿。
胭脂笑了笑:“是小少爷,小少爷说是要带您出去转悠。”
话音刚落,柳绿丢了荷包和针线,夺门出去了。
乔琏那小子,果然够义气!知道她闷在这破大院儿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来拯救她了!
“你这是要去干嘛?”垂花门处,乔英拦住了柳绿。
柳绿停下脚步,视线越过他肩头,左看右看:“二爷,琏哥儿呢?”
“去母亲院子了,怎么?你找他?”二人很熟?什么情况?乔英的眉头皱起来了。
柳绿失望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听说琏哥儿来了,我来看看,走了就算了。”
不只是看看这么简单吧?乔英眯了眯眼:“很想出门?”
想。柳绿顿了顿,矢口否认:“不是。”
乔英掸了掸宽袖:“这样啊,那好,我一个人出去了。”
“哎哎哎!”柳绿一把抱住乔英的胳膊,乔英回头看她,她一怔,忽觉烫手,可抱都抱了,也不好就这么松开,只得抿了抿唇,讪笑道,“二爷您是要带我出门的吗?”
乔英淡淡地“嗯”了一声。
柳绿呵呵一笑:“太棒了,我不去。”
乔英再次怔住……
这一日,乔英陪柳绿回门。
柳绿做了侯府的主子奶奶,其爹娘自然不可能再为奴为婢了,水玲珑为他们脱了奴籍,柳绿又用攒下的银子置办了一处干净舒适的院子,还买了一间盈利的布庄。
早早地知道柳绿要回门,二老大半夜就起来了,把已经拾掇好的院子又吹毛求疵地弄了一遍,如今有钱了,院子里使唤的仆妇丫鬟也多了。
柳绿娘扬了扬帕子,说道:“把这花给我撤了,真俗!”
仆妇顿了顿:“夫人,是老爷让摆的。”
夫人?呵呵,这称呼她爱听。柳绿娘笑眯眯地扶了扶发髻上的银簪:“你再叫几遍。”
仆妇的嘴角抽了抽,低下头唤道:“夫人,夫人,夫人。”
“呵呵呵呵呵……”柳绿娘笑得看不见眼珠了,待到笑够了,才又想起正经事儿没办完,忙道,“我说撤掉就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