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冷笑一声,说道:“奴婢怎敢忘记。”
“怎敢忘记!勾搭太子,诱惑成奸,珠胎暗结便是你的恪守本分与尽忠?”
若梦大惊,珠胎暗结四字如惊雷般将她当场打懵在地,她看看洒得满地的汤药,再看看那帷幔下医女露出来的半只脚,心中惊惧异常。果然,片刻之后她开始感到后腰以及下腹那里一阵阵酸痛痉挛,她无助地看向张嬷嬷,对方却只是将目光移开了。
皇后继续说道:“本宫早就许诺会为你安排亲事,你的野心怎么就这么大?英国公刘盛的长女刘灵均自幼便钟情于太子,下个月便是他二人的婚期,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破坏这桩婚姻!”
“可奴婢从未想过要破坏这桩婚姻!就连太子殿下答应婚事也是在奴婢的请求下才答应的,奴婢早已自请出宫,您是知道的,为何您还要害我的孩子?这也是太子殿下的骨肉!”若梦说到最后一句时疼痛已让她着实难以忍受了,泪水如决堤洪流般将她的面颊打湿,她的面孔也因为剧烈的疼痛开始扭曲。
“殿下的骨肉?哼!这只是你与宫外男子私通怀上的孩子,像你这种无能之人有什么资格诞育皇长子?姐姐便是你这种人,天真,无知,又软弱无能,除了依赖一个男人的爱,你们还会什么?结果不仅自己命丧黄泉,还连累我李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更连累荆州与豫州万千百姓!就连你自己的父母不也是死于水患么?你还要像她一样为了你们自私狭隘的情爱继续祸害天下么?”
若梦看着眼前高高在上面目狰狞的女人,终于明白为何周思齐从来都无法把她当母亲来看待,她已无力辩解,腹痛让她已无法抬起身子,她匍匐在地,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冷汗将衣服浸湿,地面上的寒气让她更加难受,她不住地抽搐,突然,她感到有一股暖流缓缓流出,她低头一看,襦裙下正渗出点点血迹,她身心剧痛,虽极力挣扎,但终于不堪忍受,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皇后见她如此,便对张嬷嬷说道:“这贱婢真是好福气,既得太子如此眷顾,又得玄元真人箴言,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妄想诞育龙子,一朝成凤,幸亏你发现她久未来葵水,否则太子的婚事迟早让她给搅黄了,要不是担心太子与我反目,又顾忌真人所言,本宫定留不得这等下贱之人,如今是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得,你说本宫该如何是好?”
“依奴婢之见,不如将她送到洛阳去,将她软禁起来,一来可以让太子殿下与娘娘更齐心,二来,时间久了太子自然会淡忘她的,到那时,如何处置便由娘娘来定夺了。”
皇后点点头,朝那两个侍婢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将若梦捆好了,只待她小产的血止住了,天色又浓黑之后便会抬着她出去。张嬷嬷见事已办妥,便也向皇后告辞了。
张嬷嬷回到东宫之后却并未去她自己的房中,反而在花园中绕了几圈之后进了周嬷嬷的房间,周嬷嬷正在吃糕饼,看见张嬷嬷突然进来,又将背后的门关住了,顿时惊得呆住了,她正慌慌张张地准备收拾桌子上的吃食,却被张嬷嬷将手按住了。
“此时就不要再管你的吃食了,你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现在若梦有生命危险,你可愿意救她?”
周嬷嬷想起早上皇后传召之事,顿时大惊失色,问道:“可是皇后娘娘?”
张嬷嬷点了点头,说道:“夜深之后娘娘便会派人将她送出宫去,然后押往洛阳软禁,你得想办法在中途截下她。”
“可仅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截下押她的人?”
张嬷嬷走进周嬷嬷,在她耳畔耳语良久,然后定定地看着她,周嬷嬷仍有些没把握,便问道:“此事当真可行?”
张嬷嬷当即大声说道:“今日之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她是死是活便在你今日之举!”
周嬷嬷低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问道:“今日之事,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
张嬷嬷将目光移开,思忖片刻之后说道:“我不想害她的命,但我若置之不理,她腹中之子便会毁了殿下。”
“可你就没想过殿下如果知道了会怎么看你?”
“殿下将来总会想明白的。”
周嬷嬷摇摇头说道:“今日之事若事成,你便算是将功折罪了,若是不成,你记住,你身上背负的便是三条人命。”
“若此事不成,我会为你们三人以命抵命。”
“你!既如此,那你为何要向皇后娘娘告发?”
张嬷嬷拼命抑制着心中的痛苦,须臾之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可想过,如果我今日没有主动告发,将来她有孕之事被皇后娘娘直接知道了,而那时她月份已大,你可想过后果?”
周嬷嬷想了想,的确,如果此事是被皇后直接知晓的,恐怕她盛怒之下难留若梦性命,而此时若梦尚未显怀,胎儿月份应还不大,如果妥善休息,将来再孕也不是难事。想到此处,她便不再对张嬷嬷过多苛责,而是和她一起商讨救人的细节,两人记定之后,周嬷嬷对张嬷嬷说道:“不如,你也同我们一道远走高飞吧?”
张嬷嬷摇摇头,说道:“不,我不能走。殿下十岁丧母,后由你我二人抚养长大,如今你就要离宫,我虽不能保全他心爱之人,但断然不能离开他,他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但却时时都有危险,我就是死,也不能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