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能得知己如你,能得将军如此赏识,我甚感欣慰。但我确非宜室宜家的女子,此事莫要再提了,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还请兄嫂代为转达我的谢绝。”
赵姜还要再劝,沈春生却拉住了她,待沈珍珠去准备饭食之后小声地对她说道:“珠儿对太子还未忘情,此事需从长计议。”
赵姜看着沈春生,二人皆是一声长叹。
晚上,沈珍珠依旧围炉读书,正读到“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她的泪水便决堤而出,滴滴落在书页与炭火上。是夜,不知有多少人彻夜无眠,皆因一个情字呢?自那出宫之日起,至今已有近三个月,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却没有只言片语传来,好像他与她就不曾相识过一样,他究竟遇到什么事了自己尚在肝肠寸断之时,他即已盼着那新嫁娘了?往日,他便是有半日不见她,也要差人四处找寻的,如今,三月不见他竟也没有差人来寻,她回想起他的面容和往日的话语,柔情蜜语和那人温柔的怀抱仿佛还近在咫尺,可那人却真如上了九重天一般从此遥不可及。
她随手拿起了梳妆台上的镜子,那镜中之人是如此的憔悴和瘦弱,几乎撑不起头上的发髻,一双大眼睛因为脸颊的瘦小而显得楚楚可怜,又兼心绪颓废,她整个人看着便似有久病缠身,难怪薛领要叫她“病西施”了,这样的自己确实无甚美丽之处,难怪要遭他厌弃。
第三十六章 与君长诀
第二日,沈珍珠又如之前那般萎靡不振了,赵姜只得留下来照顾她。
过了一会儿,二人见本该在一进中办公的沈春生此时却面有愁色的回来了,赵姜便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处理完公务了,沈春生并不回答,却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沈珍珠。
沈珍珠苦笑一下,问道:“是否是太子大婚当前,朝廷已提前命百官休假了?”
赵姜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珍珠却握住赵姜双手说道:“无妨,这一日迟早是要来的,我不渡过这一关便无法重生,从被赶出宫那一日起我便对今日的处境心知肚明,如今,是再也做不成梦了,那便就此醒来吧。”
“既然如此,正好衙署今日举办赛马会,珠儿便随我们一道去校场吧?为兄教你骑马!”
“好,今日便纵情驰骋,快意一番,此后,此后便忘却前尘!”
“可我来时并未为我二人准备骑马装,若是现在去做,恐怕也来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三人正犯难,却听见门外有人高声说道:“有我娘在你们还怕没衣裳穿?快快给本少爷开门,这便带你们去我娘那里找衣服。”
“你个臭小子,我好歹是未出阁的女子,我的房间你如何能进来?你且在外面候着,等我出去。”
“哎呀,你这个病西施不仅身体不好,心也不好,外面这么冷,你在里头炭火烤着,叫我在外面吹西北风?”
薛领一番话逗得屋内三人都笑出声来,沈珍珠只得披上羔裘开门出去,一出去便被薛领拖着边走边说话,这少年昨日头一次随他父亲在校场上待了大半日,正有数不完的经历要告诉沈珍珠。
一行人到了沁芳院中时薛领还在喋喋不休,沁芳便将他轰了出去,然后和几个巧手婢女们找出两件骑装来给赵沈二人修改,一刻钟之后,衙署内众人便都换上了骑装,男子骑马,女子坐车,浩浩荡荡地往校场去。
一到校场薛领便缠着宋顿去练武了,薛符则去点将台上为赛马会致辞,衙署内的官员们也拉着沈春生走了,沁芳邀赵姜和沈珍珠也去选赛马,沈珍珠想看薛符致辞表演,二人于是将她留在观赏台上的帐篷中,自去选赛马去了。
点将台上的攘狄将军与那日二人独处时不善言辞的薛符截然不同,致辞时他的声音洪亮,语气慷慨激昂,所用措辞精湛大气,其健壮的身形又威风凛凛,什么是护国将军,什么是兵马统帅,什么是稀世名将,沈珍珠这算是见识到了,同时,她也知道了为何大靖朝会有那句俗语:男儿不当兵,当兵入薛营。这样的将领,哪个有志男儿不愿跟随呢?他接下来的赛马表演也令沈珍珠倍感不虚此行。
薛符一跨上战马便如鱼得水,或纵马疾驰,或临危驻马,或持枪猛刺,或纵横突围,头顶的红缨随风而动,身上的铠甲耀眼夺目,面容坚毅,神情决然,这不是一个天生的将领是什么?北疆有此人守卫难怪干辎国如今兵强马壮也只敢滋扰,但却并不敢大肆开战。
“若我身为男儿,必要随他出征,保家卫国!”沈珍珠在心里想。
等薛符表演完之后沈珍珠便从观赏台上下来,去马厩中寻赵姜与沁芳,她绕着马厩走了一圈却并未见二人身影,只好自己先选一匹马,然后再去校场上找她们。她看来看去相中了一匹毛色鲜亮身姿健美的枣红马,她正要牵它出来,手中的缰绳却被人抢了去,沈珍珠忙回头看向来人,却只见到阳光下那人高大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凉。
“这匹马不适合你,你骑这匹吧。”薛符说完便将附近的另一匹马牵了出来,示意沈珍珠跟他走。
她只好小心地跟在他后面,心中疑惑连连,他刚才不是还在点将台上么难道是特意来找我的么沈珍珠只顾出神,却没注意看路,一下子便撞到了前面停下脚步的薛符身上,薛符赶紧扶住了她,说道:“姑娘小心看路,前面便是校场的台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