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清心殿已过掌灯,太后躺在摇椅上正在喝甜汤。
“娘,槐禄来了。”
上官槐禄跟在李弋身后刚要行礼就听太后说:“免了,过来我看看,怎么瘦成这样?”
上官槐禄看着太后,实在想不出他们在哪见过。太后拉过上官槐禄的手,让他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下。
“药太苦了,要不咱们趁着没人瞧见,浇花吧。”太后笑着说。
上官槐禄一下子想起,八年前,自己还在久安殿养伤的时候,有个老嬷嬷给自己送药,模样记不清了,不过这话他记得。
“是您?”
“想起来啦?那天我就是去看看勾着我儿子心肝的人长什么样。”
“……”
“看你这身打扮,刚刚是要进宫还是要出城啊?”太后看着上官槐禄身上的夜行衣。
“不瞒您说,还没想好。”
“心里不好受吧?”太后眯着眼睛笑道。
上官槐禄苦笑,“您见笑了。”
“有什么委屈不妨跟我说,我老婆子最疼人。”太后还拉着上官槐禄的手,笑容慈祥。
上官槐禄摇头,“路皆自选,并无委屈。”
“你这孩子,眼睛里面都写满了苦,还嘴硬?”
上官槐禄笑笑,觉得这位老夫人非常亲切。
“老婆子自认眼光独到,孩子们选中的人,我只要看一眼就知值不值得终生相付,可就算我觉得不好,也不会阻止,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当初我见到你,还是挺中意的,以为很快就能喝到媳妇茶了,没想到你们这一等八、九年也没个消息。”
“您久等了。”难得上官还能玩笑一句。
“可老婆子不能再等了,我这年纪等不了了,就惦记着能见到儿子们都有个家。”太后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在当下已经是高寿了。上官槐禄细看太后气色确实不大好,年纪大了,一点小毛病都可能是大事。
“御史家的二闺女,打小就中意我家禹霆,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禹霆中意你,你们要是两情相悦,自然是好,可你若不要他,也当给别人个机会不是?”
上官槐禄点头,此事太后说得合情合理,这世上哪有你不饿便不让旁人吃饭的道理?
“我听弋儿说,你身体不大好,禹霆很疼你,我很欣慰,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能陪在禹霆身边了,他想起你的时候都是你们的好,他不会后悔更没有遗憾,孩子,如果有一天禹霆不在你身边了,你是不是还有话没对他讲啊?”
上官槐禄低下头若有所思。刚刚自己还觉得可以一走了之,可这几年无论起居饮食都由贺青照顾,自己也早已习惯了贺青在身边的日子,如今贺青心灰意冷要娶旁人,自己走不走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观自己,这一个月来满脑子都是贺青,即便人走了,心是否真的可以无牵挂呢?
“人这一辈子本就没几年,指不定哪一天,自己这气还没怄够呢,和你怄气的人就没了。今儿是演礼,明儿才大婚,你要是还有话说,这会去正好。”太后推推上官槐禄的手。
上官槐禄还是有些木讷。
“禹霆在久安殿,你去看看他吧。”
第26章二十六、相思诀
上官槐禄从清心殿出来,殿外飘着小雨,整个王宫红披彩挂好不热闹,就上官一个人穿着黑色,有些扎眼。
久安殿里,贺青解开腰带,把大红的外衣扯开,忽然觉得背后有异,回头竟看见上官槐禄。
贺青以为又是幻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贺青这几天想上官槐禄想得瞧谁都像他,也不知有几次把琥珀宋平他们看成上官槐禄了。
上官槐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身上脱到一半的大红衣袍,心就不由自主隐隐作痛。
“贺青,我……想你了。”上官槐禄咬咬牙小声道。
“什么?”贺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旁人,真的是槐禄来看自己了。
上官槐禄轻轻抱住贺青,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比贺青矮很多,这样就可以把脸藏在他的肩颈之间,避免了面对面的尴尬。
可这样贺青受不了,上官槐禄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扫过他无比敏感的颈窝,他不再抗拒拥抱,甚至跑到宫里来看自己。难道真的像娘说的那样,略微疏远可以得到思念,适当强横能够收获温柔……
“你真的会想我吗?”尝到甜头的贺青谨记娘亲的教诲:就算心里爱得不行,面子上也要端着点。
上官槐禄点头。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贺青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叫嚣着:久安殿床榻很大,要不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