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眼瞳猛缩,浑身肌肉一紧,拧腰仓促避开,来人砰地一声砸进地中,那骨肉扭曲的声音酸的人牙关紧咬,险些磕了舌头。
夏越顺手扯过陈蓉,将她也护在身后,地上的人脸部着地,浑身衣衫破烂,□□在外的四肢皮肤透着快快青紫色黑斑,既可怖又恶心,那人猛一抬头,两眼浑浊白多黑少,脸上的皮肤腐烂剥落了好几处,而上嘴唇两侧竟然生出一对寸许不到的尖牙,虽然变化许多,但还是能辨认他的长相,竟也是一位熟人,赵平!
软真惊呼一声,和陈蓉一起下意思扭头看向身后,原本躲在他们后边的赵平早已没了身影......“他,他怎么从上面掉下来?还这么惨的样子......”
夏越却深吸了一口气:“我居然完全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看来这里的邪气已经阻隔了我的灵觉,至于他,已经是死的透透,还被儡虫蚕食成最低等的尸傀了。”
道士冷笑不语,一脚将匍匐在地朝众人扑来的赵平踹飞出十来米远,力道之大,似乎他刚才踢的不过是个皮球而已。
阮真经历了许多,倒也不再一惊一乍,仔细凝神看去,道士收脚时脚踝处隐约透出莹莹幽光,想来肯定也是贴了符纸加持,有镇魂驱邪之效。
道士抽出那根先前在寒潭处给赵平和陈蓉画圈为结界的木棍,冲陈蓉一抛,神情严肃:“待会开启乾坤玉盘,不能让山傀坏了事,你用东皇杖拦住赵平,不能有丝毫心软犹豫,即便是死!死不是要紧的也不是结束,一旦我们成功,一切就能重来。”
陈蓉干脆利落接住东皇杖,眼神无匹坚定:“想想罗浩、唐枫、史勇冯远,还有赵平......都不该死在这儿,我非要大家都起死回生不可!”说罢轻轻放下唐枫,挽了个棍花横在胸口,她一向喜爱健身,也练过点防身之流的拳术,对付被虫豸侵蚀的低等山傀还不至于一败涂地,瞬间就和赵平战作一团。
道士这才三两下撕开符纸,露出一个深碧色玉盘,式样古朴,上刻寥寥数笔,颇有大巧不工之姿,中间乃是一幅阴阳太极图。
夏越一见,立刻赞了个妙字,但眼中不无遗憾之色:“好精纯的灵气,不过以这么大块顶级的帝王翡翠加道家高人的篆刻开光来讲,如今所剩实在无几。”
道士挑眉回嘴:“山神都有化凡的一天,可况一个小小八卦盘呢。”
夏越讨了个没趣,何况此时也不是闲话家常的良机,当即挥开左右两人,伸出右臂往地面凌空做了个抓取的动作,随后手腕一翻,只见正当中土地泥石猛然翻动,破开一个裂口,从中冒出一截无枝树干,缓缓向上延伸。
此木一出,阴风怒号,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地裂缝隙中源源不断冒出头,朝四面八方散去,一部分钻入山傀体内,赵平身形乍然一厉,瞬息转至陈蓉背后给了她一击,五根尖黑指甲剜肉割骨,痛的陈蓉膝盖一软,咬牙回身还了一棍,扬声催促:“这东西能强化山傀,你们动作快点!”
夏越一颔首说:“自我的灵气大幅衰弱后,就将三桑埋入此间,与黑穴之邪互为牵制,今日就以神木为钩,引出鬼邪钥,起!”随这一句大喝,夏越双掌中灵气猝然爆发,三桑木应声飞起,搅的血海天翻地覆。
夏越与陈蓉各自为战,阮真越发想帮上忙,问道士:“你说我是人牲钥,具体是要怎么做?”
道士斜睨他一眼,笑了笑:“很简单,我修行至今,研习了一甲子的道法,恰够格唤醒乾坤玉盘,而你既然是命中人,就得献出精血性命。山神与修者早在漫漫修行之途中,就已顿悟生死,因而四把秘钥,人牲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是否心甘情愿,全凭你自身领悟了。”
阮真一愣,自顾自重复说:“献出精血性命?这样......真的就能颠倒阴阳,扭转乾坤?”
道士并不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口中念出数串法令,布袋中的符纸纷纷飞出,将两人团团罩住,大股死气撞上护罩发出滋滋声响,就是闯入无门,道士双手摩挲玉盘,玉璧随他手势转动荡出层层碧色流光,上头的符文篆字似是要活过来般。
“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无论多么微小的邂逅都必定会影响未来的命运,缘分缔结就不会消失。”说到这里道士眼中陡放精芒,乾坤玉盘中央太极同时迸发流转,“阮小友,你要是有了定论,刀就在我袋中。”
阮真透过飞舞的符纸缝隙看去,空中的血海已隐隐化作一个凶神恶煞,挟着翻天捣地之势朝夏越纵身扑下,夏越手扶三桑侧身而立,眉眼之间尽是沉着坚毅的神色,似乎来者更汹涌百倍千倍,也不能撼动他半分。
仿佛心灵有所感应,夏越蓦然回头朝阮真看来,两人目光遥遥一触,莫名同时露出个笑来,这笑中没有伤感赴死之意,反而陡生释然之感。
阮真轻声笑了笑,从道士随身的布袋里摸出一柄寸许长的银质匕首,猛地朝掌心一滑,刀刃破开皮肉,鲜血瞬时涌出,一滴滴汇在阴阳两极上,转眼便都消失无踪了。
痛也是真痛,尤其一刀不够,还要接二连三下手,要是三天前让他想象,阮真敢打包票说自己绝对忍受不住,但是此时此刻,箭在弦上,手一松由不得收回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阮真也分不出神去计算,或许有两分钟,三分钟......直到发黑的两眼昏昏欲合,双腿软似面团,栽倒在地。
乾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