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气,平熄了自打进入哈图莎以来就无法压抑的愤懑,深色的目光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才道:“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收到列摩门纳的消息?怎么计算,她都应该到哈图莎了。”
皱眉,心里深感不安,嘴上仍然轻松的安慰道:“别着急,我们先去联络点,说不定她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你也知道,她一向行事乖舛,这次没准又玩什么花招呢。”
无奈的点头,拉着缰绳低呵着身下的马儿,一行人朝着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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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期望落空了,列摩门纳并未出现在哈图莎中的联络点,穆哈里派出五、六个属下去城外守候,希望能在通往哈图莎的必经之路上迎到迟迟未到的列摩门纳。
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带回来了许多有利的消息,这次被邀请参加晚宴的人数之多,打破了历年来所有的重大集会……所有的王族,以及全国半数以上的大贵族,还有那些身兼要职的官员们,扬扬洒洒的近千人都会汇集于此。
哈图莎的内城已经不够招待这些达官贵人,所以征用了外城的所有官驿和酒家。这样以来,就意味着普通商旅都必须挤到外城以外的条件较差的平民区,那里大多是农民和牧民,是哈图莎最为贫穷的地区。
但是,这就为穆哈里的计划,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平民区是官兵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加上现在一下子又挤进来不计其数的外地人,哈图莎的地方官更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检查这里了,潜伏在平民区等待庆典是最为安全的。
“阿齐兹。”坐在桌边,幽幽一声。
“什么?”翘着腿躺在床上,一边擦拭着匕首,一边漫不心的应着。
紧皱不松的眉头,令穆哈里看上去似乎老了几岁,撑在膝盖上的手掌缓缓握拳,眸光轻闪,沉声。“如果列摩门纳不能及时赶到,我要自己动手。”
惊,呼啦一声坐起来,差点被匕首划到手指。“你说什么?你疯了!让列摩门纳知道了你不等她就行动,她会亲手宰了你。你要相信我,那个女人绝对能干的出来。”他相信列摩门纳就算不会亲手杀了穆哈里,也会把他这身老骨头拆散了,丢到安纳托利亚的群山里喂狼。
谁敢在她没有出手前,先动拉巴尔撒一根汗毛,就等于向她发出了最恶劣的挑衅,她会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以那个女人的个性,她不会顾及什么手足情。
她的眼里只有深到刻骨铭心的仇恨,如果说,还有一样能超过仇恨的感情,那就是亲手杀了拉巴尔撒的释然,用他的血,清洗这么多年以来纠缠着记忆的无尽痛苦。
“我会等她,但她如果不能在最后的时间赶来,我会动手,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走到桌边坐下,试图劝服固执的穆哈里。“从她年幼的时候,你便一遍又一遍教导列摩门纳复仇的意义,如今你却说要自己动手,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是什么感觉?”
叹息,眼前模糊出一张年幼的脸,扬着孤单寂寞的浅笑,触目惊心的青甲毁掉了一张原本漂亮清丽的脸庞,令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将应该五光十色的快乐童年,蒙在了一张黑色的面罩之下。
“穆哈里,你救了她,你教给她复仇的本领。但是,你不能代替列摩门纳去复仇,你比谁都明白,亲手杀了拉巴尔撒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偏激的固执,是这两个如父女,又如师徒的人完全相同的地方。
沉默,因为阿齐兹的话击中了要害,穆哈里连一条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然而……
“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不仅我会后悔,列摩门纳一样也会后悔不及。我不能让这么一个天赐良机,从眼皮底下这样的溜走。阿齐兹,你反对也罢,赞同也罢,我都会按照计划做下去。就算以后列摩门纳怪罪我,我也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你……”断然无语,被他的执拗气得不轻,阿齐兹偏过脸,窗外腥红一片的夕阳落进焦虑的眼底,化作翻腾莫测的不安。
快点出现吧……列摩门纳,你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该死!
☆、第 十六 章(上)
耳畔的风声轻柔舒缓,像首低吟浅唱的歌,悠然自得的唱着仲夏夜妖娆的清爽之色,如水月光从云缝里透出来,一束一片地投进林间的草地,斑斓,迷魅,寂静。
靠在树边,垂在脸侧的黑色发丝,随着微风摇曳着挡住了眼底翻腾的泪光,丝丝缕缕的痛从唇边的呼吸蔓延开来。
心底闷闷的痛着,一股子莫名的恐慌像是找不到出口的奔腾河水,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袭卷了所剩无几的力气。
醒来之后,眼前出现的陌生面孔全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奇怪笑容,那些打量着她的目光,好像商人评估货物的价值,令卡丽熙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记忆被高烧的体温蒸发的只剩一些零星的画面,恍惚之间,好像听见列摩门纳在耳边说着什么……一个名字,一句誓言。
“喝了。”蓦然,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看着眼前的碗,黑乎乎的汤水散发着令人作恶的味道,蹙眉。顺着碗边那只修长漂亮的手,视线一路而上,最后落在几缕搭在肩膀上的红色头发,火焰的色泽,耀眼,亦张扬。
“快点。”些许不耐,从催促声里流露出来。
摇头,敛眼,偏开脸。
皱眉,有些自找麻烦的感觉,瞧了一眼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