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闻不出来无妄身上的淡淡香气,为求解惑,她又去问了隐居于深山老林中的受过情伤的魔君毕阅。他亦同无妄打过照面。
显然数年前的那一场情伤将魔君毕阅伤得不轻,过了这么多年还没缓和过来,听得她问的问题后,毕阅神情恍惚道:“他身上哪有甚么味道,纵使有也是仙界人的酸腐臭味。哎呀你快别跟我提仙界两个字,一听这两个字我脑袋疼。”
雪颂曾经听闻,伤害毕阅的女子并非魔族的魔女,而是仙界的仙女,据说是初微的帝后桃华。然也只是据说罢了,无从查证,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毕阅,以免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为何只有她才能闻得到无妄身上的味道呢?雪颂不信这个邪,从毕阅隐居的深山老林里出来后,她特意回去问了魔界经历最多见识最广的姜落尘:“我的好叔叔,请教你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有一个男子,他身上带有一种淡淡的清幽的香气,然则奇怪的是,只有我才闻得到这种香气,其他人皆闻不到,你可晓得这是为什么吗?”
鲜少见雪颂如此轻声漫语地同他说话,姜落尘干脆倚老卖老起来,“乖孩子,乖颂儿。那是爱慕的味道啊,只有真心爱慕一个人时才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继而被吸引、再深深地爱上不能自拔。”他眯着眼睛朝雪颂坏笑,试探着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的公子哥了?若真有爱慕的对象便同叔叔说一说,我替你掌掌眼,正好省得再四处替你张罗。”
雪颂便当姜落尘放了个屁。
问了这么一大圈只问出个这么不切实际的回答,雪颂甚是失落,她没将姜落尘的话放在心底——上一世的教训足够大,她将自己的性命都赔了进去,输得血本无归,这一世她可以同无妄玩笑、同他和平共处,唯独不会再爱上他。
她宽慰自己,闻得到就闻得到罢,兴许无妄身上的味道是一味奇香,只有女子才闻得到,像知否、毕阅、姜落尘这些糙汉子根本闻不到。
想是这样想着,却又并未再去找个与无妄相熟的女子问个明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无名仙境中古相思树上,雪颂横坐在树叉上,一壁闲适的晃着双腿,一壁低头去看越来越近的廪君,她不晓得他接下来要做甚。无妄仍旧仰躺着沉默不语,黑漆漆的眸子瞬也不瞬,似乎真能看得见浩渺蓝空。这便是凡夫俗子不懂的超然物外之境界。
比书呆子知否沉稳些许的白裳神君终于顿足在相思树下,他不晓得树上坐了两位看客,是以内心没设防备。空洞的眸子中逸出一抹思量,他喃喃自语道:“我答应过你,此生要同你厮守到死,不到白头终不负,只是如今,我却做不到了。”他眷恋地望着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相思树,似乎它是他永生永世的爱人,“我有我的执念要守,你和尊贵的下神之位,只能择其一。以后的日子我应当还能遇到像你一般的女子,聪慧活泼;只是若错过了升为下神的机会,便再不会有了,我只能舍弃掉你。无盐,你会明白我的,对吗?”
光滑的树身上刻了两行小小的字——
无盐。
廪君。
清秀的蝇头小楷显然是女子的手笔写就,一笔一划皆无比认真,可见写这两个名字的人注入了浓重的感情进去。
他轻轻抚摸上不知何时刻就的字,来回摩挲数次,闭上眼睛沉吟道:“我会在心底永远地将你记住,哪怕日后我为了绵延后嗣另娶了夫人,你亦是我心中唯一的廪夫人。”再把手挪开时,两行小小的字尽数消失,一切归于最初,没留下任何痕迹,树身一如初长成时光滑无暇。
多么的情深似海,多么的深情款款,若不是他亲手杀了无盐,雪颂真要揉着眼睛称赞他一句“好儿郎”了。
解开无妄施在她身上的隐身咒,显出身形来,她坐在树干上来回轻晃着双腿,骤然出声道:“无盐听不到这些,不若,你下去陪她如何?届时你再讲给她听,她便能听着了。”
空灵的声音乍然在头顶响起,廪君惊得一激灵,转瞬间退出去数步远,他仰面望向坐在树杈上的雪颂,惊慌失措道:“你是谁?”
恍若未闻,她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哦,不对,是我错了。无盐的死法是灰飞烟灭,她的灵魂已经消散在这个世间了,你若要陪她,只能同她一样化作无数数不清的小颗粒。”她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托着腮向下看,语气婉转地问他,“你可否愿意陪着我们无盐一同化作数不清的小颗粒?”
许是怕她做出甚过激的事情,无妄亦显出原身来,起身拉一拉她的广袖,沉声唤她:“雪颂!”
廪君神色一凛,低低沉吟道:“无妄神尊……”顿了稍许,神色更加凛然,反复念叨道:“雪颂……雪颂……魔族魔帝!”
27 审问嫌疑犯
雪颂轻柔地拍了下无妄的手,回头冲他和缓微笑,宽慰他道:“我晓得轻重,没查清真相之前我不会动他,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要用事实来堵。我若贸然出手替无盐报仇反倒落了他人口实,更让天下人以为魔界的魔帝雪颂是个冷血昏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