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知道她疼着她,不会把她卖掉的,现在也不怕她的冷脸,抱着她的腰,软声软气地跟她撒娇:“我、我不知道怎么骂人,也骂不过她。”
顾辞微愣,这才想起娇娇的性子来,上辈子她们认识了这么久,她也从没见她说过出格的话,做过出格的事,言行举止一直都像个世家小姐。
不过可惜的是,娇娇当时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的身份证明也只是当时身上的一方帕子上绣了一个小小的“林”字,娇娇这个名字还是她当时看着小姑娘娇娇弱弱的,随口起的。
“姐姐,你是生气了吗?”见人久久没搭腔,小姑娘又有点慌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子,小心翼翼地朝她看去。
顾辞拉回思绪,朝她笑了一下,“没有,姐姐没生娇娇气。”
若娇娇真是大户人家娇贵的小姐,自然是学不来这些乡野村妇的做派的,别说是小姑娘,就是她,那些妇人骂的粗鄙下|流话,她都骂不出口。
想通了这一层,顾辞瞧着娇娇这柔柔弱弱的性子,突然又释怀了,“不会骂人那就不和那些人对骂。往后要是姐姐不在身边,再有那些坏人骂娇娇,你就跑屋里,往耳朵里塞两团棉花,免得污了咱们娇娇的耳朵。”
娇娇忍俊不禁,抿着唇笑得眼睛弯弯,“嗯,我听姐姐的。”
匆匆赶过来的贺氏远远地就瞧见这姐妹俩在嘀咕,走过来正好听到娇娇这一句,顺势就接了话头,“什么听姐姐的?”
“大舅母。”娇娇正对着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贺氏,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小姑娘还是很喜欢这个给她买糖的大舅母的,上一次见着人了就跑,确实是害羞。
“哎。看来大舅母上次的糖没白给,闺女这次的嘴甜了不少。”贺氏欢欢喜喜地应了,走近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又立马虎了脸,“哎哟,是谁欺负我闺女了,这兔子眼睛,可怜见地。”
“大舅母。”顾辞转过身来也打了招呼,看到贺氏手里提的东西,微微蹙了蹙眉,“正是秋收,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的,大舅母还来跑一趟,回头要是耽搁了家里的活儿,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说起这事,贺氏就来气,对着柳氏他们那边呸了一口,“这遭天杀的柳氏,满口喷粪,在田里到处嚷嚷娇丫头好吃懒做,说可怜你们姐妹俩,让娇娇帮着做点家务,给你们肉吃……”
“大舅母,别气别气,正午正热着,先去屋里喝口水再说。”顾辞看贺氏汗流夹背的,又正值正午,担心她一时情绪过激,坏了身子骨,赶紧劝她先进屋。
李家村隔顾家村有些距离,脚程快也要走大半个时辰,贺氏听说了这个事儿,就从田里回家拿了东西匆匆赶过来,确实有些渴了,娇娇一连给她倒了三碗水,她才解了渴。
“柳氏这张烂嘴儿,自个儿也不怕丢脸,到处嚷嚷,这事还是你三舅母的同乡告诉她的,你三舅母又把这事告诉了家里,你外祖气得不行,这才让我给你送来半斤五花肉和两根筒子骨。”
村与村自己虽然隔着些距离,但那些远的田地却是几个村都连在一起。
柳氏想着不能把阿宝拉来当劳动,心里把娇娇恨得不行,在田里到处跟人嚷嚷她对大姐儿是多好,而大姐儿和娇丫头却是如何不知趣,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自然就传到了顾辞她外家。
不知内情的人还能跟风附和是顾辞和娇娇好吃懒做,不愿吃苦,但李家怎会不知道。
顾辞看着一脸气氛的贺氏,只觉心中酸涩不已,前世她为了维持和柳氏的那点微薄的母女情分,和外祖家的往来并不多。重活这一世,闹了这次分家,她才知原来外祖一家对她的关心一直都不曾少过。
不欲让贺氏多想,顾辞悄悄揉了下眼睛,让娇娇搓了搓擦脸的布巾,拿过来亲自给贺氏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着劝慰道:“大舅母跟她置什么气,人在做天在看,大伙儿的眼睛都雪亮,你且随她去。”
贺氏没有闺女,还从未有人给她擦脸,看着顾辞对她的亲昵,她有气也发不出来了,“还是大姐儿想得明白。”
“大舅母回头跟外祖说,让大伙都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好着了,等我腿好了,带着阿宝去看他们。”顾辞把毛巾递给娇娇,又凑到贺氏耳边低声道:“大舅母以后也不要给我送东西来了,我自己藏了点私房钱,要吃什么能自己买。”
贺氏睨了她一眼,看着顾辞挤眉弄眼的样子,又噗嗤笑了,“小精怪。行,你会照顾自己,我也不操心了。”
“原本就不要您操心。”顾辞也跟着笑了,“这次大舅母送来的东西我就收了,下次再送,我可不好意思收了,两个表弟年岁都到了,正是要花钱说亲的时候。”
“这个你放心,大舅母丑话说在前头,我是疼你,但你也肯定越不过我们家那三个去。”
“大舅母这么说,我倒心安了些。”顾辞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像这种秋收时,家家户户都要吃三顿饭的,“大舅母用了中饭吗?我和娇娇也还没吃,现在我也能走了,做饭很快……”
“大舅母忙着了,没这闲工夫在你这用餐,我也就是给你们两个小可怜送东西过来,马上就要走。”贺氏赶紧摆了摆手,起身时有想起了娇娇的那对红眼睛,“对了,刚刚你和娇丫头在院里头说啥了?我看娇丫头的眼睛都哭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