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沾手这些事的,自然不会是位高权重的那一位。祁皓猜测这个所谓的威哥八成是陆家的一个小辈,而这些事上面那一位也不一定都会过问。
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祁皓从小便是大学实验室的常客,并且觉得自己长大了一定是个科学家----不是出于一般小孩对“科学家”的懵懂认知,而是真心希望成为一个围着各种设备、数据、图表团团转的很酷的人,就像在他眼前忙碌的父亲一样。
于是,对于高层权力斗争之类的事情从来兴趣缺缺,即便是和自己家里有关的种种派系,也向来毫不在意,全当野史八卦来听,以至于周奕文提到这一层关系的时候,他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
按照周奕文提供的资金来源信息,他们目前也只能追查到有转账痕迹的一家国际贸易公司,这是唯一有直接证据的线索。而被警察“请”来的这位负责人是个叫王宏的,标准的中年秃顶,骨子里透着油滑,除了承认自己雇佣了讨债公司以外,坚决不承认和对方有什么更深联系。
距离肖清被挟持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他依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还好不好……祁皓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跟警察要了根烟,几口抽完。他心里堵得透不过气,抓着头发在门口台阶上蹲了一会儿,实实在在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绝望到脱力。
他正自顾自绝望着,耳边却忽然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您放心,老板已经让我把消息放出去了……他们马上就走,不会有事……”
抬头便看见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往里走,显然是正用蓝牙耳机讲电话,那是王宏的秘书,刚才来回跑了几趟给那秃子送文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突然让祁皓心里警铃大作。
差不多同一时间,肖清这边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大哥,吃饭吧。”他听见一个手下在外面喊了一句。
领头那人出去看了看,又和另外两个人进来把他们两个从椅子上解开带了出去,肖清在那硬板椅子上坐得苦不堪言了,被人硬扯起来腰都直不起来,最后是被两个人架出去的。
厂房后身倒是有个半封闭的小院,就地放着个石墩子,看着像是谁家不要的一块磨盘,上面随意扔着些方便食品。天色渐晚,那厂子里长久地废弃,满是尘土和发霉的味道,而且早就断了电,屋里已是黑漆漆的,外面却还亮着,肖清被架出来透了口气,胸口的憋闷多少好了些。
围着石磨放着几个马扎、小板凳,肖清苦笑着摇摇头,这么低矮的凳子,他根本坐不下。那领头的四下看了看,命人拖了几块青石板过来把凳子垫高了些,算是给了点优待。
初春的农家院,远处山上一片一片地开着桃花,旁边这个健壮的小伙子正撕开一袋薯片倒进嘴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仿佛一场惬意的野餐。肖清被塞了一袋面包,他咬了一口,是用料实在的添加剂味道,外带甜得发腻的奶油夹心,他就着水小口小口地嚼着,忍着想吐的yù_wàng,强迫自己多吃下去一些。
山里气温低,那水在外面放久了,喝到嘴里透心凉,肖清喝得仔细,尽量在嘴里含一含才往下咽。只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被娇养惯了,完全体会不到亲爹的苦衷,从今天的行程到食物打心眼里不满意,动不动就要翻腾几下以示投诉。
肖清一边轻轻安抚着肚子一边苦叹,小家伙的力气可是不小,几下就把亲爹顶到胃胀气。面包是啃不下去了,肖清默默按压着胃部止痛,悄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桌上这些吃的都是去附近小卖部买的,可见这地方远不是什么荒村野店,也更加证实了这帮人并非真正的匪徒,确实只是几个玩脱了的讨债小弟。肖清正想着再和他们拉拉近乎,谈谈法治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