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没有答话,回想着沈夜跑出去瞪他的眼神,直觉两人很难成为朋友。
事实也的确如此。
数年后,瞳感染绝症,接着是沈夜、沈曦兄妹病发,末了,连沧溟也染上了同样的病症。
大祭司向城主建议,将沧溟封入矩木中,以神农血愈疗病情。为表忠心,他首先用自己的儿女试探神农血效力。两兄妹被送入矩木中,数日后沈夜痊愈而归,沈曦留下后遗症,不仅身体无法再长大,
并且每隔三日记忆就会倒退至进入矩木的前一夜,情状凄惨不已。但城主思量再三,仍将沧溟封进矩木内。
瞳则没有进矩木。
若进矩木意味着险中求生,他会去;若大祭司要求他去,他也会去。然而,大祭司道:沈夜得神农血加护,痊愈而归,他已比瞳更适合做大祭司,瞳便不可再进矩木。
大祭司希望得神农血加护的“天选之人”只得沈夜一人,如此,方能彰显沈夜作为流月城末代祭司的特殊性。而瞳进矩木也许会立即陨命,不进矩木则能在细心经营的景况下延续上百余年。而那
上百年间,他妖异的左瞳能为沈夜震慑甚至清除许多敌人,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助力。
两人合力,方能在族内立足。大祭司何必冒险断了沈夜的臂膀。
“瞳,你是天生妖瞳,夜儿则是于绝境之中得神血庇佑。你们两人皆为异常,倒不知联手后会为这座死城带来何种变化。”
彼时,大祭司温言道。
不多日,他顺应时势以神农血将沈夜缔造成活着的传说,瞳则从此成为沈夜身后的阴影。这是数年前,两人在神殿里交情泛泛时未曾预料到的景况。
因此,瞳用沉默代替了回应。但其实他觉得大祭司这个安排很不错,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方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大祭司担心瞳心有不甘,末了小心翼翼道:“当年理应执意让你同夜儿交好,如此,到了今日的田地,才不至于尴尬为难。”
瞳坦然答道:“未有深交才好,如此也无恩怨纠缠。日后弟子会听师尊吩咐而行事。”
大祭司默然,半晌又问:“为师曾许过你大祭司之位,如今又食言将夜儿推上去,你可有不满?”
瞳想了许久,摇头,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大祭司终此一生也不知瞳为何会笑,日后几番询问,未果。
多年后,瞳才告诉已将他视为友人的沈夜,那日他之所以笑,是因想到大祭司所言所行皆有考量,几乎从未感情用事。他这般冷情,却以为自己仍然在意旁人的感受。
故而,冷静至极,又事事有所考量的前任大祭司,于瞳心中留下这等印象。
因他做的每一桩事都可追溯其因,每一言每一行皆有道理可寻,便让瞳产生了错觉。人的感情和思维可以□□控,只要给予适当的诱因。
后来瞳又试着以蛊虫的刺激代替“诱因”,对人的情感加以操控,使流月城内诞生了十余具活傀儡。此为后话。
但这万般种种,后来只被瞳归结为一句话——
“尊上的父亲,实乃属下平生所见的最为有趣之人。”
☆、三、师与徒 其之承 (已修)
如此这般,原本该成为大祭司的瞳成了沈夜的副手,而原本该为大祭司助力的沈夜成了瞳的上峰。
再到谢衣以沈夜之徒的身份从故事里登场时,两人已用了十余年光阴来适应彼此身份的转换。
1、
大祭司在病倒之前将瞳晋升为七杀祭司,待瞳在神殿内站稳脚跟,沈夜与华月也拥有了高阶祭司的席次。
众人都看得出大祭司用瞳替沈夜铺路。在那时瞳的身份虽仍比沈夜高一些,却由“大祭司的弟子”变为“沈夜的派系”。祭司们对比并不加以评论,他们真正服从的既不是瞳,更不是沈夜,而是
他们两人身后共同的靠山。
沈夜早已不是当年那名藏不住心事的稚嫩少年,他虽不喜大祭司仍在他身后指手画脚,好歹咬牙忍耐下来。瞳对他有用,他便将瞳当作棋子,连同大祭司为他部署的这盘棋局在内一同笑纳。如此
,待到大祭司病逝,沈夜上位继任,那些觊觎大祭司之位的人浮上了水面。情形虽也兵荒马乱,但两人通力合作,总算镇住了局面。
而后,沈夜开始着手收授弟子一事。
他将瞳唤来商议,第一句话是:就破除伏羲结界一事上,族人还有何种办法可尝试。
瞳想了片刻,笃定道:“唯有五色石。”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新鲜。
数千年来,烈山部人用了许多手段尝试破除伏羲结界,结界仍然毫发无损。于是有人推断,伏羲的力量太过霸道,他们需要同样霸道的力量去攻击结界,如此,结界或许会产生裂缝。
在流月城内,能与伏羲神力抗衡的只有神农血与五色石。
神农血封在矩木之中,一经取出,矩木即刻枯萎。流月城又以矩木为根基,矩木枯萎则城池倾塌。因此,神农血的路子走不通。
五色石由神农亲手炼制,原石本就具备强大的灵力,于炉室内又经由神农神力催化,继而燃烧,释放出足以维系流月城浮空运转的巨大能量。未尝不能同伏羲之力相较一二。
但五色石也同神农血和矩木一样,是为烈山部人赖以生存的根本。流月城内存储的原石矿一旦耗尽,等待族民的仍是灭亡。
因此,虽早已有人提出以五色石之力破除伏羲结界,历代城